火车上 有一次我去南京出差,回来时坐的杭州到济南的火车,我终点下。由于时间紧,没买上卧铺,只好硬座凑合了,好在路程不算太远。 上车坐定后,闲来无事,我掏出本杂志打发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发车了,我们这一格车厢也都已坐满。这时,急匆匆过来一个人,一副打工仔模样,年龄不超过30岁,身后背着打成行军包的行李。打工仔来到我们这格车厢,先将背包放到行李上,接着拿着票开始寻找座位。他在车窗上方的座位示意图上研究了一番,然后朝向我斜对过的一位正在玩手机游戏的中年男人,说道:“大哥,这不是您的座位吧?”中年男人抬起头,呈现给大家一张腮帮鼓鼓的脸,看样子像个老板,不知怎的也坐了硬座。“鼓腮帮”掏出自己车票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示意图,竟对着打工仔发起火来:“你瞎啊,长眼睛没?”打工仔没料到他态度这样激动,脸微微发红,又低头看了下手中的车票,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神情。终于,他鼓起勇气说道:“大哥,能……让我看看您的票吗?”“鼓腮帮”停下游戏,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将票扔向他。打工仔一个凌空将票借住,仔细看了一番,面带微笑地重新还给“鼓腮帮”,然后斜靠在我旁后的靠背上(我挨着过道),不言语了。“鼓腮帮”照样玩他的游戏。 我有些不忍,扭头对打工仔说:“你再看看票,是不是在别的车厢?”打工仔对我憨厚地笑笑,摇了摇头。这时,列车开动了,一场车厢里即将燃起的争座烽火被此起彼伏的车轮声浇灭了。 列车行了有两站路,打工仔似乎有些扛不住,上前将行李架上的背包取下来,垫在屁股底下,坐在了过道上。没多久,卖饮料瓜子盒饭的小推车就过来了,老远就听女列车员嚷嚷:“过道上不准坐人,让让,让让!”打工仔起身抱起背包让小车过去,然后又我行我素地坐下。一会儿小推车又拐回来,他再让,再坐,如是三番。看样子真是累了。 我书看得有些困,禁不住打起盹来。斜对座的“鼓腮帮”,早不知什么时候垂头进入梦乡,并有微微的鼾声传出。 我再醒来时已到深夜,“鼓腮帮”还在梦着周公。我透过车窗看看外面建筑标志,发现已快到徐州。徐州是京沪线和陇海线交汇处,我们这趟车过了徐州一直北上,往郑州方向去的则从徐州转弯西行。 打工仔悄悄问我:“大哥,到徐州了没有?”我掏出手机看了下,判断了下时间:“快了吧,应该还有几分钟就到站了。”打工仔说:“谢谢!” 徐州是个大站,停靠时间较长,上下车的人也多。“鼓腮帮”被惊醒了,连问几声:“到哪儿了,到哪儿了?”我答道:“徐州。”他“哦”了一声,又放心地睡去了。难得他坐着能睡那么香! 列车重又开动。下一站就是枣庄,铁道游击队的故乡。进入山东地界,我心里平添了几分亲切感。 这时,打工仔突然站起来,朝“鼓腮帮”走去,伸手在睡梦中的“鼓腮帮”肩上拍了一下:“大哥,醒醒,到站了。”“鼓腮帮”迷迷瞪瞪醒来,睡眼惺忪地问:“到哪儿了?郑州吗?” 打工仔微微一笑:“枣庄。” “鼓腮帮”像才回过神来,大吃一惊:“什么,枣庄?怎么会到枣庄?”说着站起来扒着车窗往外看。看了几眼,未看出所以然,又重新坐下,问身边的人:“这趟车不是到郑州吗?” 有人笑了:“这是到济南的车!”“鼓腮帮”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坐错车了!”说完着急忙慌地去货架上取行李,边取边嘟囔:“一个人出门就是不好,没个提醒的。”取下一只大手提箱拎着就往车门处疾走。 我和打工仔对望了一眼,发现他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我突然明白了:打工仔从南京就知道那人坐错了车,去的郑州而不是济南。他为什么不早说呢?这样可以要回自己的座位呀! 打工仔似乎也从我的表情中得知我已知真相,迎着我询问的目光说:“这人太不讲理了,满口脏话,不治治他不行。”我还有些疑问:“你为什么不早提醒他,能要回自己的座位啊!” 他翻翻眼睛,神秘地说:“他去郑州,我要在徐州之前提醒他,他可随时下车换乘他那趟车,那趟车比这趟晚发几分钟……” 我顿时明白了:这是要置“鼓腮帮”于“死地”,让他没有挽回余地!这打工仔不惜牺牲自己一路的座位来“教训”那位莽汉,可谓用心良苦啊! 感慨之余,我突然想到什么,问他:“那么,你是要到哪里呢?” 打工仔一听这话,满脸得意的神情顿收,只见他一拍脑袋,大叫:“我要到蚌埠,在徐州前就该下车了!光想着徐州了,把这茬儿给忘了!” 现在轮到我不淡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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