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后二十八回手稿回归祖国。红楼梦《石头记》后28回手稿回归祖国新闻发布会昨日举行……” 鸟瞥了一眼报纸的头条,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就转身而去,手里仍把弄着早上新买的铅笔。他仍像往常一样走在车行道的最边上,任由身边的车多么快地驶过,仍旧丝毫不为所动,特别是那只右手上的铅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之无关似的,一会从拇指顺势而下到小指,突又从小指跳到手掌背面,刷的一下又瞬间到了掌心,当你刚好跟上这笔的速度时,发现已找不到它的踪影了,找了半天才发现它已跑到左手的袖管里。 他说他喜欢铅笔的重量,颜色和气味,时不时把笔放在鼻子下嗅,就像那些经常嗅书的说自己留恋笔墨的味道一样。一人走在路上时,他会两手摊开,将笔放在掌心,像端着珍宝一样。他会把笔放于肩上,放于大臂,放在头顶,让他顺着身体的轮廓滑下,然后又拾起把他卷在卫衣帽子的绳上,忽地一松,铅笔便会顺着绳子旋转而下。 路的尽头,便是学校了。陡然的校名竖立在门口,鸟不禁皱了下眉头。这前不久被校长说是全国最大的名牌,台下立刻掌声雷动,还有不止一个人叫好。鸟听到这句话就觉得不爽,“妈的,这都要炫耀一下。”突然的一句让边上的人都纷纷转头来看他。但他好像毫不在意,又低下头趴在前排椅背上睡觉。 不过这也难怪,最近媒体对这所学校好评连连。连续两年世界知名学术奖项获奖者都是该校校友,便有报纸大肆吹捧说其在教育水平,学术氛围已进入世界一流水平。不停地有插着小红旗的面包车来到学校里采访学生。“恩,我以我的学校为荣,这是一所与众不同的学校,图书管里经常会有通宵看书的人。但是这所学校却有着轻松的学术氛围,任何人都有在这里展示自己的舞台。”大家似乎与媒体事先商量好似的,说来说去都离不开这两点。 鸟管这叫“虚空主义下的次表面繁荣”,他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他也曾用一句相似的话描述过他以前的那个装病的老师和公交车上逃票的中年男子,好似这些深奥的词天生下来就是让他讽刺这个社会的。但无论如何,他讨厌这所学校,所以当他走进校园时看到那辆不同寻常的黄色面包车时,他觉得那么的突兀。更奇怪的是居然有一群小孩从车上一个接一个地蹦了下来,毫无顾忌地在校园里乱窜。 “真是荒唐至极!“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啤酒,猛地一下全灌倒喉咙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表情十分痛苦,好像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一样,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自己的胸口,想把呼吸捋顺,但失败了。他咳了半天,张大着嘴,竭力想吧喉咙里的那恶心的感觉倒出来。结果什么都没有,这让他十分失望。”真恶心,下次不喝了。“他只好继续往前走,愤愤不平地在嘴里嘀咕着什么,手上刚才因喝酒停住的铅笔此时又飞快地转了起来,但由于刚刚啤酒喝得太猛,喉咙给呛坏了,听不请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子走着走着,没过多久便到了寝室楼下,楼下阿姨的电视仍旧是那么吵。只见画面里的女的咯噔一下楞在那里,镜头瞬间切到她眼前的一对坐着的男女身上。“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哟。”那女的不知是哀伤,还是讽刺。这句话似乎让鸟想起了什么,他的表情微微颤动了一下,但脚步丝毫没有放慢,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走了过去。 “愚蠢,这不是你的错。“ 走上了二楼,电视里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楼梯旁的第二个房间,便是他的寝室。他一进寝室,便跑到窗边,从窗帘的缝隙中往外眺望。目光搜索了半天,落到对面的一个窗户上,一个女生正在里面弹吉他。那女生长得一般,那双手却生得异常好看,除了纤细的手指,晶莹的皮肤外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让鸟一见到它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情不自已。 还记得鸟第一次见到这双手是在校迎新晚会上,当别人都在为乐曲的优美所打动时,他却对曲子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地研究着那双手,时不时地还点评几句说这曲线再往上翘点就好了。别人都以为他在脑海中演算什么高深的数学问题,纷纷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只见那女生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怀里捧着个吉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双手灵活地抖动着。突然,她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不停地抖动,脑袋剧烈地前后晃动着,双手疯狂地拍着琴弦,嘴里哇啦哇啦大叫着什么。鸟被吓了一跳,赶忙将头从窗帘的缝隙里收回来。”It’s
too terrible!”他吓得做到了椅子上,双腿不停地在抖动,“What a crazy
slut!”嘴里又冒出了一句英文,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此时最符合他的心情。 他花了不少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双腿也不再抖动。他摆了一个弹吉他的姿势,两腿坐得端正,两只手模仿着那女孩之前的动作上下波动,但比之僵硬很多,将假想的吉他夹于两腿之间,脑袋微微地摇晃。“这样子弹才有味道嘛。”但才弹了两下,他就不弹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朝窗口那望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也有那样的一双手就好了。” 他的脑海又回到刚刚的那辆黄色面包车,他们来到底是干嘛的呢?眼睛不自觉的停留在眼前墙上那红色的斑点上。他喜欢这种突兀,这种不经意间小小的突兀。因为斑点太小一般人发现不了,但一旦发现,变会让你欣喜若狂,这地方原来还有这么个玩意。这是他对别人解释的原因。 他看着看着渐渐着了迷,伸出双手想去抚摸。可就在他的手要接触到墙的那一霎那,一声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切,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是刚才那群孩子。 瞬间,他像发疯了似的抓起一边的铅笔,朝墙上涂去,铅笔在墙上来来回回地划过,一下就抹黑了大半面,他仍不甘心,想把剩下的墙全部抹掉。他随意地,疯狂地扭动着自己手腕,就像刚刚那个女孩一样,白色渐渐从墙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各种程度的灰色,就连之前那红色的斑点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干完这一切,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站起来一脸轻松地房间,向右拐,走下楼梯。恰好一个孩子从下面冲了上来,跑到二楼向左右瞧了瞧后,转身往右跑开。但鸟似乎什么都没看到,走下楼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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