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与 恨

（ 批判现实 ）

爱        与        恨

                  。徐 志 义 。

寻  方  许  身

董义玲三岁时，唐山大地震使她成了孤儿，郑州一位老革命领养了她。董义玲大学毕业这一年，养父患了胸积水，跑遍了大小医院治不好，听说偏方治邪病，董义玲到乡下的墙上贴告示：为父寻偏方，义女愿许身……

吴老汉登门了。黑瘦黑瘦，一脸麻包纹。吴老汉打开提包，掂出一袋黑豆，掏出一包老丝瓜，比划着说了用法。出门走时，又对着董义玲仔细瞅，说：我可看上您了，病治住了您可不能食言！董义玲脸红了，深深地点头。

老革命问：你许他什么了？董义玲说：千斤。老革命以为是1000块钱，说：这钱不能让公家报销！

黑豆丝瓜水喝着喝着，病治住了，老革命又能打太极拳了。

老革命接到吴老汉打来的电话，问病治住了没有？老革命高兴地说：治住了，还真灵呢！又说，您要的千斤来拿吧！老汉乐了：啥千斤？是您女儿的婚事。老汉把“为父寻偏方，义女愿许身”的告示说了。老革命扔了电话，瘫坐在地，董义玲跪他怀里哭了。

刺  刀  见  红

老汉要的婚事是为他儿子。吴国强从部队复员回来，在乡武装部干事儿，能找个城里的姑娘多好啊！又想，姑娘要是很丑呢？于是，爹先出面了。

吴国强和董义玲见面，一见钟情。

吴国强和董义玲结婚了。在老革命的光照下，没几年，吴国强三级跳当上了乡长。吴国强不能两袖清风，第一次，招商引资出了成绩，吴国强拿回了厚厚一沓“奖励”。董义玲说你不该拿这钱，你是领导，是代表乡政府行政，拿了就是变相……，吴国强打断她说：变相什么？这奖励有红头文件，看把你吓的！第二次，修高速公路土地被占，吴国强拿回了“实惠”，董义玲这回直接了当地说：这是受贿！吴国强解释说这是人家格外给的，领导班子人人有份儿，我要是不拿，班子还咋团结？董义玲生气：你不要做布告上的人！你不要让我做寡妇！这一次，两个人分铺了一个多月。第三次，建乡政府大楼，承包工程的建筑公司把红包送家里来了。董义玲对吴国强下命令：你赶紧送回去！吴国强故意说：我不送又咋着？董义玲回身从床下抽出了刺刀——是一把坏了扣环的枪刺，是吴国强复员时从部队带回来的纪念品，放在床下防窃防身——吴国强见她动武，眼红了，喊：你敢动刀？董义玲也喊：你再说一句不送？吴国强当过兵哪怕吓唬，正好练练徒手夺刃的本领，就扎了架势，说：不送！只见寒光一闪，血流如虹，妻子身上见红了。吴国强赶紧施救，打120！

事后，老革命召见女婿，彻夜长谈。

吴国强和董义玲的婚姻却又出现了裂缝，是另一件事情引起的。

重  男  情  结

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吴国强害起了心病，儿子才是“根儿”。董义玲随夫来乡里任职，抓计划生育工作。政策很紧，那是在城里，乡下偷生的情况很普遍，狠罚也制止不住。董义玲没少得罪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还会得罪自己的丈夫。

吴国强对妻子说：有的人可真能，头胎是个女儿，把女儿弄残，再要儿子。

这实例是董义玲抓计划生育遇到的，说给他的。她反问：你是说你也想这样要个儿子？吴国强说你同意了？董义玲“呸——！” 痛斥：吴国强，你还有人性吗？

几天后，他又对妻子说：咱领养一个儿子吧，当然，会是我的种。

董义玲又痛斥：你是想借腹生子？看你要死要活的样子，我们离婚吧！

又过了一段，他对妻子说：一个女孩，给我怀上了，做了B超，是个男孩。他用生米做成熟饭来使她接受。

董义玲去见了那个女孩，女孩叫莎莎。她问莎莎：你为他怀孕，你爱他吗？莎莎说：怎么能不爱呢？他是乡长，人又长得帅，他答应，你要闹离婚，他就娶我。

董义玲看到现在像莎莎这样的女孩都成妖精了！

她又想用自杀逼丈夫同莎莎脱离关系，她再去说服莎莎打胎。

可是，令她心颤的一幕发生了！当年送偏方救她养父的那个老汉，也就是她现在的公公，跪在了她的面前，求她给老吴家一条命根儿。她气恨无语。公公长跪不起。她想啊想啊，也许这才是她应该报答老汉的。她把公公搀起，流着泪说，让我再喊您一声爹吧……

她同吴国强离婚，让莎莎正大光明地把孩子生下来。

真  相  大  白

吴国强把离婚证拿给莎莎看，莎莎却说：你怎么能把全部家财都给了前妻？吴国强开导安慰她：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会挣比那更多更多的！莎莎不依，说你待前妻和女儿那样亲，心里还会有我？婚是她提出离的，你得把财产要过来一半！吴国强见莎莎这样不通人性，“啪啪！”抽了她两个耳光。

莎莎捂着脸哭喊：你打我，你敢打我？看我不去告你！

吴国强被“双规”了。

莎莎打胎远走了。

吴国强被判刑很轻，一是他认罪态度好，能主动交待；二是董义玲拿出了全部家财，为他赎罪。

董义玲领着女儿来探监，说：举报你的不是莎莎，是我。

“怎么会是你？”吴国强吃惊！

“我恨莎莎，我报复她，我也是看莎莎是不是真爱你，她要是真爱你，她就会等你，她就不会打胎逃跑。”“那你为啥还要拿家财为我赎罪呢？”“因为我和女儿都还爱着你。”吴国强低下了头，说：“我已经不配了。”

隔着钢窗玻璃，董义玲落泪了，委屈地说：“我落下了恶名，有人说我要了家财，又举报了你，是毒妇。”吴国强抬起了头，悔恨地说：“等我出狱给你平反！”

作者：徐志义（河南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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