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九分钟电影参赛剧本《猫眼》

　　猫眼（九分钟电影剧本）

　　

　　人物：

　　

　　父亲：七十九岁，退休职工，下肢已基本不能站立，行动需靠轮椅。听力、视力尚可。

　　

　　母亲：七十八岁，退休职工，尚能承担一般家务活，眼受白内障影响，视力较弱，耳背较严重。

　　

　　儿子：四十五岁，公司小头头，业务较繁忙，儿子高三备考，家务事较多。

　　

　　一、电梯间，内，日

　　

　　电梯里显示楼层的数码屏，数字不断变化说明电梯是在上升中。画面转到俯视角度，梯内挤着男女各色的头顶，电梯每次停止乘客只有下的没有上的，到了九层，电梯里仅剩二男人走出电梯。

　　

　　二、楼道间，内，日

　　

　　楼梯间透视画面，显示两梯六户，镜头由对面的防盗门开始一一摇过，门框上面的房间号依次是“901、902、903、904、905、906”，每扇门上都装有式样不同的猫眼，直摇到走出电梯的两男人的背面，中年男人面对“906”号房间的防盗门正掏钥匙准备开门；身后跟着一位身穿工作服，背单肩夸包的年轻人。防盗门上猫眼的特写镜头。

　　

　　门被拉开后，现出一位老妈妈还保持着趴在猫眼上向外看的姿势。

　　

　　中年人的话外音（惊愕地）：“妈，你从猫眼里没看出是我啊，怎么不开门？吓我一跳！眼睛点了药没效果吗？”

　　

　　画外音（苍老地）：“这白内障哪有这么好治，瞎不了就不错了。她看也看不清，听又听不真，我想看又够不到！”

　　

　　老母亲闪开身子，现出身后坐在轮椅上的老父亲。

　　

　　儿子叹了一口气，进门：“爸，装猫眼的人我带来了，马上就装，保证满足你的要求。”

　　

　　穿工作服的年轻人将背包放在门口指着防盗门：“这不是有猫眼吗？要把旧的换下来吗？”

　　

　　三、居室  内  日

　　

　　儿子关上门，将轮椅推到门前，让父亲面对着防盗门，自己站在轮椅的一侧，平伸出右手靠近父亲的眼，镜头随他的手落到父亲苍老的脸上，渐变为父亲布满皱纹的、有些浑浊的双眼特写。然后转到儿子的手上，在父亲的眼与防盗门之间画了一条看不到的平行线。

　　

　　儿子看着年轻人：“明白了吗？按我父亲坐在轮椅上的高度，装一个新的。”

　　

　　年轻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唔，明白了。爷爷，你把脸凑到门上，找到最舒服的点，我就把猫眼安装在这里。”

　　

　　儿子：“对。我要的是口径最大的那种，不要搞错。哎，能不能安两个？像望远镜那样？”

　　

　　年轻人噗嗤一声笑了：“我还从没这样安装过，倒是挺有创意的。不过估计那样会有重影，看着不一定舒服。再说我只带了一套猫眼啊。这东西不就来人时看一眼吗？还整天趴在上面瞅吗？”

　　

　　儿子有些不耐烦：“你不了解情况。行了行了，那就装一套，抓紧干吧。”

　　

　　父亲把脸凑到防盗门板上的特写，一支笔伸过来，齐着父亲的眼在深棕色的门背面上画了一道短短的白色横线，然后交叉横线画了一道短竖线，形成一个十字记号。父亲的脸离开防盗门，转为脑后画面，轮椅被儿子推走的背影，镜头渐渐推远。

　　

　　画面外电钻声响起，声音由大变小成为背景音，画面渐虚，变为父、母、儿子三人坐在在客厅逆光下的画面。

　　

　　另一画外音响起(儿子)：“你孙子快要高考了，我和他妈还要上班，平时过不来。我联系了一家绿色蔬菜配送公司，他们会按时把蔬菜、水果送来放在门外的箱子里，你们从猫眼里会看到的。还有报纸、牛奶等。爸，你在猫眼里看到他们走后，再告诉我妈出去拿。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屋，咱搬来不久外面的住户不摸底细，就不要管闲事了，尤其是我爸，听见没有？现在给你安了新猫眼，不要再跟我妈吵架了。我每个星期天尽量来一趟……”

　　

　　画外音渐小，镜头渐变为防盗门上猫眼的特写。然后穿越猫眼看到门外：

　　

　　四、透过猫眼镜头有些变形的场景，内，日

　　

　　渐显：送菜的从电梯出来，放下纸箱后敲敲门走了。

　　

　　渐显：送奶的把奶放到墙上的箱子里，没敲门，走了。

　　

　　渐显：送报纸的把报纸插进报箱，喊了一声：报纸！走了。

　　

　　渐显：一发广告的来到门外，把几张广告塞进门把手里。

　　

　　屋内父亲坐在轮椅上趴在猫眼前看着，然后不断招呼老伴。

　　

　　父亲招呼母亲，母亲开门搬进纸箱。

　　

　　父亲招呼母亲，母亲开门拿进牛奶。

　　

　　父亲招呼母亲，母亲开门拿进报纸，忽然发现门把手上的广告，返身拿回……画面渐隐。

　　

　　外面人声嘈杂，父亲趴在猫眼上看：几个工人正往“901”搬家具。

　　

　　门外有笑声，父亲趴在猫眼上看：邻居的一对年轻人正亲密地靠在一起准备进“905”的门，突然，男孩吻了女孩一下，父亲赶紧离开猫眼。

　　

　　五、小区环境，外，日

　　

　　树叶由绿变黄；

　　

　　草地上的落叶；

　　

　　树木叶子落尽；

　　

　　枯草上的白霜。

　　

　　六、房间，内，早上

　　

　　室内防盗门画面，上、下两个猫眼很醒目。“笃笃笃”的敲门声。

　　

　　父亲忙摇着轮椅来到门前，把眼凑到下面的猫眼上向外看，透过猫眼外面的画面：楼道内一中年妇女紧裹着睡衣，神色慌张，头发散乱，一副刚起床的样子。她敲完二老的门后又去敲其他住户的门，但仍没有人开门，便又返回继续敲二老的门。

　　

　　父亲的脸离开猫眼，一副焦急但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母亲来到门前，父亲指着上面的猫眼暗示母亲观察一下。

　　

　　父亲趴在母亲耳边低喊：“像是对门‘901’的，可能遇到难事了，开门问问？”

　　

　　母亲摆摆手：“你忘了儿子怎么嘱咐的啦！”

　　

　　父亲：“天这么冷会冻坏的，就这一次，别给儿子说。”

　　

　　敲门声越来越急，父亲推开母亲，打开房门。

　　

　　“901”女惊喜的表情，闪身进门：“大爷大娘，我是对面901的，出来拿牛奶不小心把门带上了，能用一下电话吗？”

　　

　　父亲：“可以可以。”指着客厅沙发：“电话在那边。”

　　

　　妇女打电话；

　　

　　母亲拿件衣服给她披上，与交谈；

　　

　　敲门声；

　　

　　父亲先看猫眼，然后开门；

　　

　　“901”的男主人手拿一窜钥匙进门，二人千恩万谢离去。

　　

　　七、卧室，内，夜

　　

　　朦胧可见父亲、母亲正在床上熟睡。画外传来隐隐哭声。

　　

　　父亲惊醒，抬头细听；推醒母亲，附在母亲耳边小声喊：“外面有人哭！去看看！”

　　

　　母亲推父亲轮椅到门前，二人趴在猫眼上看，通过猫眼有些变形的画面：

　　

　　楼道内，一姑娘蹲在“905”门前哭泣。父亲和母亲疑惑地对望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然后继续趴在猫眼上看。

　　

　　通过猫眼有些变形的画面：姑娘停止哭泣，竟拿出利器割腕躺倒！父亲大惊，立即打开房门呼喊制止，母亲赶紧拨打电话……

　　

　　八、房间，内，晚

　　

　　小两口登门致谢，女孩子手腕缠着绷带，男孩子愧疚地递过水果致谢，母亲收下，与父亲欣慰地相视而笑。

　　

　　九、房间，内，日

　　

　　敲门声，父亲趴在猫眼上看，对母亲招手，母亲开门，一男青年把搬着的纸箱子放在门前：“这是“902”的烤箱，您能帮忙签收一下吗？”

　　

　　十、房间，内，晚

　　

　　父亲趴在猫眼上看，对母亲招手，母亲开门，一白领打扮女青年进门，惊喜地搬起烤箱，致谢离去。

　　

　　十一、房间，内，日

　　

　　敲门声，父亲趴在猫眼上看，对母亲招手，母亲开门，一中年男子出现门前：“大爷，我是“904”的，今天有人来看房，我没时间等他，钥匙放在您这里，麻烦您来人时给他，看完再交给您保管，行吗？”

　　

　　父亲：“行啊行啊，你放心吧。”。“904”男要走，父亲：“想耽误你点时间……”父亲指着洗手间对“904”男说了几句话，“904”男转身进洗手间。

　　

　　“904”男擦着手从洗手间出来：“卡住了，没啥大毛病，现在修好了。”

　　

　　父亲、母亲高兴致谢，“904”男离去。

　　

　　十二、小区绿地，外，日

　　

　　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

　　

　　十一、房间门前，内，日

　　

　　门前，父亲、母亲打扮齐整准备出门。敲门声，轮椅上的父亲指着房门，母亲开门，“901”的中年夫妇进来，高兴地推着父亲、搀着母亲出门进电梯。

　　

　　十三、小区绿地，外，日

　　

　　阳光下，父亲和母亲孩子般的笑脸。

　　

　　“901”，男推着父亲进楼，父亲附在他耳边：“别让我儿子知道。”中年男子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十四、房间，内，晚

　　

　　两个猫眼的房门。敲门声。

　　

　　父亲摇着轮椅来到猫眼前观看，然后打开门。

　　

　　“902”白领女端着一盘小点心进门：“爷爷，奶奶，我用烤箱学着做的，您二老尝尝！”

　　

　　母亲高兴地接过。

　　

　　十五、房间，内，日

　　

　　客厅，儿子与母亲坐在沙发上，儿子问轮椅上的父亲：还过的惯吗？

　　

　　父亲：过的惯，你放心忙你的。

　　

　　母亲面带讨好的笑容，拉着儿子的手用力点着头。

　　

　　十六、房间，内，日

　　

　　敲门声，父亲摇着轮椅来到门前趴在猫眼上看，然后开门。

　　

　　“901”男主人领一男青年进门：“大爷，我们几位邻居凑钱给您买了台电子猫眼，带液晶显示器的，这样看起来方便些。现在给您安上吧。”

　　

　　父亲、母亲面面相视，父亲：“哪能让你们破费，使不得！”

　　

　　“901”男：“没花多少钱，经常麻烦您二老，这是邻居们的心意。”

　　

　　父亲吞吞吐吐：“我儿子嘱咐过，要我们少管外面的事……”

　　

　　“901”男：“我们知道，这里有一封信，您交给您儿子，他就不会怪您啦”。

　　

　　“901”男把信交给父亲。来人开始安装电子猫眼。

　　

　　门上的猫眼显示屏，“901”男的影像在屏上招手，喇叭传出的声音：“大爷，看得清楚吗？听得清楚吗？”

　　

　　父亲激动地点点头。

　　

　　十七、房间里，内，日

　　

　　门上的猫眼显示屏，儿子的影像，低头开门。

　　

　　门被打开，儿子惊愕的表情：我爸怎么啦？母亲走过来，趴在儿子耳边：“知道你今天来，一直在门前等你，睡着了。”。母亲又指指新猫眼。

　　

　　镜头摇到冲门坐在轮椅上沉沉睡去的父亲和他手里攥着的那封信。

　　

　　儿子从父亲手中慢慢将信抽出，看信。

　　

　　“901”男的画外音：“您好，我们分别是同一楼道的901、902、903、904、905居室的住户。几个月前，我们还都是陌生人，是两位老人的善良和热情把大家联系在了一起，使我们逐渐成为熟识的好邻居，我们接受了老人的帮助，同时也想力所能及地给老人做些事情，给他们提供方便，增添快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知道了老人离不了猫眼这个小小的窗口，因此，我们集体决定，给二老换成方便沟通的液晶屏猫眼。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希望您不要责怪他们。

　　

　　老人的确有一定的不方便，所以我们理解您的牵挂，为便于联系，下面是我们的姓名、身份证号码和电话……”

　　

　　儿子噙泪看信。

　　

　　沉睡中父亲安详的面孔。

　　

　　读信声中，猫眼屏幕上邻居们一一走过，用不同的表情和动作打着招呼。

　　

　　画面渐变为高层住宅的近景，慢慢推出全景。打出字幕。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