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红糖水

《一碗红糖水》剧本

编剧：连氤氲

人物：

李瑰微，19岁，幼儿师范学校三年级学生。擅长：现代舞。

张瑾瑜，19岁，幼儿师范学校三年级学生。擅长：民族舞、写作。

1、内  女生宿舍 夜

夜晚。空无一人的宿舍走廊，一个面色冷淡的女孩正欲叩响1106室的门，忽然听到室内传来一些争吵声：

一个女声：也许只是你大姨妈推迟了呢，你的一向不准的！

另一个女声：不会，这已经过去了40多天了，而且我验过两次了，都是两条线。（是张瑾瑜的声音）

一个女声：不是都联系不上那男的了吗？你还想留着他吗？况且那你也不能在快进入决赛的时候，退赛啊。我们怎么办？（女声有些焦急）

张瑾瑜略带抱歉的声音：对不起大家，我必须得退赛了。

接着是约莫是两个女孩的声音：你太自私了！你毁了我们！你不能因为自己做了丑事就把我们好不容易...

2、内  教室  日

大语老师梅子正在做《红楼梦》赏析。一室学生昏昏欲睡。面色极差的课代表张瑾瑜。梅子有些担心地望着她，忽然，瑾瑜站起来，嘴巴一张一张的，可也没说出什么，比了个WC的手势便冲出来了班级。

“老师，”是有冷美人之称的李瑰微，“她病了。”随后她的嘴型是“怀孕”。梅子愣住。其他知情者面无表情。

李瑰微：“我去看看她。”一头利落短发的李瑰微，在全班诧异的目光下走出教室。

“她们不是死对头吗？”有人交头接耳。

3、内  女厕  日

教学楼很安静。女厕所最里面传来张瑾瑜的哭声。

李瑰微喊道：“张瑾瑜！”无人回应。她又喊，“出来，有什么好哭的。”声音带着男声般的坚毅。

张瑾瑜哭道：“关你什么事！走开。”

“你先出来，好吗？“瑰微声音柔和许多。

“我必须得退赛了。你的对手退出了，这个冠军之位离你更进一步了，你该开心啊！”

她们一门之隔。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个冠军？出来吧。如果你退赛了，我也退赛。”

4、外  操场上  日

太阳越来越强烈，绿草坪上，瑰微搀扶着因为贫血而头晕腿软的瑾瑜。一长发飞扬，一短发倔强。

5、内  女宿舍  夜

“我已经和她们换了寝室，以后这房间就我们两个人。不对，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瑰微说着，摸了摸瑾瑜尚扁平的肚子。

瑾瑜躲闪了一下，不自然的一笑。

室外。人们议论纷纷：“不是互相看不惯的两个人吗？为什么如此如胶似漆了？”

“我已经替我们请了几天假，班主任批了。”瑰微背对着瑾瑜边搅拌着杯中糖水边说。

“哦。”

“来，把这碗红糖水喝了。你贫血得厉害。”

瑾瑜接过，大口饮完。

“以后，每天都得给你准备一晚红糖水。”

“谢谢。”

6、内  女宿舍  夜

瑾瑜的手机，开始频繁响起。直至手机响起关机铃声。

“瑜，睡吧。”

“好，晚安。“

天地一片黑暗。李瑰微的眼睛在黑暗里睁大。

7、外  校园路上  日

一大早。瑰微出门去买早餐和用完的红糖。三三两两学生结伴而行。

8、内  女宿  日

瑾瑜小心翼翼开了机。电话铃响。

“我已经给你发短信说清楚了，这孩子跟你没关系，你不是爱失踪吗？你继续失踪啊！”瑾瑜对这个消失了近一个月的男友歇斯底里地吼叫。

“小瑜，消消气，都怀孕的人了，不能生气啊！不过，你真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吗，这可会毁了你大好前程。”男人悠悠地说。

瑾瑜气地发抖，还欲说话，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一惊之间手机落地，只见瑰微淡定拿起手机，“滚你妈的，再打电话来，我拧断你的手指！”随即挂了电话。

瑾瑜这边已经趴在桌子上痛哭，一头长发散在身上，像保护自己的特制外衣。

9 、外  医院  日

中心医院门口，瑰微面带心疼之色地问道，“你决定了？”

瑾瑜点头。大步踏进医院大门。

“瑜。”瑰微大喊一声，跑上前，“别去了。我在学校附近租的有公寓，你休学后到那里去住，我照顾你们母女，”她焦急地说着，“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继续给杂志社写稿子啊，你不是喜欢写稿吗？”

瑾瑜停住。随即抱住这个一直以来，跟自己过不去的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世界上最大的缘分，应该是两个遭遇一模一样的人相遇了，你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剪了短发吗？

10、内  教室  日

放学后。一室只剩下梅子老师，瑾瑜和瑰微。

“瑾瑜，你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为什么偏偏你做了这糊涂事？你把自己毁了啊，你知道吗？”梅子痛心疾首地对自己的爱徒说道。

“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退学还是…”她没有说出来打胎二字。

“今天去医院查了一下，有5周了。还可以在学校待两个月。接下来就…”她看向瑰微，不再说话。

“希望老师，能替我们保密。”李瑰微把重音放到了我们。

她们离去后，梅子眼圈红了。

11、内  女宿舍  夜

“来，把今天的红糖水喝了。”李瑰微端来一碗暗红色的糖水。

瑾瑜刚喝完。手机响了。

“上床吧，明日吃过早饭，我给你换了手机号码。”不是征求。

寝室的灯被宿管统一熄灭后，夜晚陷入死黑，只有天空几颗调皮的星星时不时地眨下眼睛。张瑾瑜感觉口渴，迷糊中睁开眼睛感觉有人正望着自己，吓得一惊，睁大眼睛，“瑰微？”

“嗯，红糖水。”她递过来。

“今天的已经喝过了，”还没说完，她自己接了过来，“好。谢谢亲爱的。”

12、内  舞蹈房  日

最终，瑾瑜还是说服了瑰微不要退出这次大学生舞蹈联赛，好不容易突出重围冲进决赛的大门，断不可因为自己而放弃。

“你这样专注地只看我一人跳，我觉得有点紧张。”穿着印着骷髅头的黑色宽松卫衣的瑰微笑着对坐在一旁的瑾瑜打趣道。

“下次给你看我自己跳民族舞，”瑾瑜露出少见的温柔之色，“快去吧，酷的很！”

“《甄嬛传》里面的《惊鸿舞》？”

瑾瑜点头，“嗯。”

看着帅气地跳着poppin的瑰微，瑾瑜不自觉地摸上了肚子，眼角泛泪，“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问天问地。

13、外  学校大门外  日

烈日炎炎，穿着长袖卫衣的瑰微把瑾瑜送回寝室后，自己出门给她换手机号，顺便买些日用品。

手里瑾瑜手机响起，“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你想要多少？”她顿了一个须臾后说，”行。只要你别再纠缠她。“她又松口气似的说，”把卡号发来吧。”

挂了电话以后，瑰微骂道，“人渣！”

在她的心里，已经给这类的男人判了死刑。（回忆：曾经自己也是如此瞎眼似的盲目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最后落得跟瑾瑜一样的下场。以前一直看不惯瑾瑜，是因为她明明找了个渣男，自己还整日一脸高傲的样子。终于瑾瑜也和自己一样，输了、败了。拼命想要照顾她，像照顾受伤的自己一样。）

14、内  女宿舍  夜

瑰微给瑾瑜冲好红糖水，递给她时说，“号码跟你换了，以后没人打扰你了。”

“好。”瑾瑜若有所思道。

“我买了很多以后能用到的东西，明天我带你去我的公寓。没住过几天的。”

“好。”她只木木地答好。

瑰微上前抱住瑾瑜，“瑜，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带着这个孩子。我不在乎外人世俗的眼光的，我知道你也是。我们哪哪都一样的。你知道吗？”

瑾瑜要抬起手臂去环住这个照顾自己、疼爱自己的女孩，没想到她这么瘦。骨头硌得人生生地疼。

15、外  公寓门外  日

一座美丽的公寓门口。

“喜欢这个公寓吗？很幽静，是吧？适合你看书、写稿子，回头我再买点盆栽什么的，你养养花也是抵挡些寂寞。不过放心，我不会常在外的。”短发女子誓言似的对长发女子承诺道。

“瑰微，”她拉起女孩的手。“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全。“瑾瑜感动，风把她的眼睛都吹红了。

“走吧，现在就去买花，布置一下。”

16、外  车里  日

奔驰车里，张瑾瑜坐在副驾上面，微闭着眼睛，车窗开到一半，钻进来的风吹着她的发丝，她的左手扣着正在开车的李瑰微的右手，右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

后排座位上几盆小花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车里的温馨时刻。生活真好！阳光似乎从此都不再刺眼了，大风似乎从此也不再刺骨了。

“明天你就要去比赛了，到时候我会坐在第一排，给你加油的。”

“必须坐第一排啊，现在跳舞看不到你，我都不踏实。”

她们十指相扣说着甜言蜜语，却不觉腻人。

“瑰微，我们会被人骂吗？”

“你在乎吗？”

瑾瑜摇头，“现在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怕了。就这样，我很幸福。可是瑰微，我连累了你。”瑾瑜的眼角滑出了泪滴。

李瑰微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用力，“瑜，从没有连累一说，你以后也别再说。为你，我甘之如饴！”

17、外  操场  傍晚

傍晚。天很红，操场上热闹非凡——女孩子们或在排舞，或在玩闹。

瑾瑜和瑰微头抵头地躺在草坪上。晚霞红的有些吓人了。嘻嘻闹闹的大家，无人留意，翻过围栏而入的两个男生。男生如风一般快速地走到了两个女孩躺着的地方，俯视着她们。

其中一个说：“小瑜，换手机号码，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我找了你好久！”男生个子很高大，五官不丑只是阴柔，眼神很亮却是不纯。

“是你！你怎么来了，钱没收到吗？”瑰微一下坐起，右手拽过瑾瑜，直视着这个外来男人。

男人（瑾瑜前男友，孙浩义）一顿继续看向瑾瑜：“小瑜，孩子是我的吧？”

张瑾瑜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

”赶紧滚，否则我叫保安了！“李瑰微握紧张瑾瑜的手冲着男人喊。“听不到吗？”

周围开始有人围过来。天一片深红。

男人看向瑰微：“臭女人，你喊什么喊！你算什么？”男人走向她们，一把拽过她身后的张瑾瑜。

他们一直在争吵，张瑾瑜傻愣着被扯来扯去。

“那你算什么？你除了在她子宫里留了一颗该死的精子！还做过什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瑾瑜想用力大喊停下，别吵了。可是除了干张嘴她什么也喊不出。小腹开始阵痛。

男人说：“我今天一定要带小瑜走。你别这么饥不择食呀，我给你介绍我兄弟吧，他们都很强的。”他把瑾瑜拉在身后，满是嘲弄地说，“要不咱们让瑾瑜自己选择，瑾瑜？”他看向面色苍白如纸的瑾瑜。

李瑰微说：“瑾瑜，今天的糖水还没有喝，是吧？“她的声音竟然有些轻微的发抖，眼睛也开始不自信起来。“瑾瑜啊！过来。”

张瑾瑜一直在摇头。什么都不说。

“你说话啊！”瑰微对着瑾瑜喊道。“还有你，你以为你带走了她，她就是你的了吗？”瑰微边说话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外套、长T落地。

人群一阵惊呼声。

原来，只剩下背心的李瑰微双臂上面全是刺目的伤口，一条两条三条......晚风带着醉人的凉意。人们一阵寒颤抱紧了双臂。

张瑾瑜抬起眼来，仿佛用尽了全力一般。她摇头，眼泪开始大颗滚下。

李瑰微说：“她现在可是我的了呢！她流的血里有我的血啊！”她还在脱着，只剩下了内衣，“瑜啊，今天的红糖水还没有喝吧？”

张瑾瑜挣脱了还在震惊中的孙浩义。她用力走到瑰微身边，抓住她的胳膊，又怕弄疼了她，连忙松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重复地说着这一句，由着泪水在脸横冲直撞。她再无力站住，屈膝跪在了地上。

张瑾瑜说：“因为我爱你，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我要让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要把这爱植入你的骨髓，流入你的血液，再也洗不掉！你懂吗？”

孙浩义摇着头说：“你太可怕了！你真是个变态！”他跌跌撞撞翻过围栏逃跑了。

人群还没有散去，大家纷纷拿起手机拍下这怪诞的一幕。

18、内  校医室  夜

张瑾瑜躺在病床上，昏死状态。

李瑰微脸色苍白地求着一脸鄙夷的校医。

“没救了！你再说什么我们也是尽力了。”

瑰微望着瑾瑜身下的血蔓延开来，好似一碗红糖水染红了整个被单。一碗红糖水，一碗红糖血水。

19、内  公寓  日

瑰微在给阳台上的花儿浇水。

瑾瑜在房间趴着看书，她抬起头对着浇花的身影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粗人比我这个文人还肉麻，什么‘我要让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要把这爱植入你的骨髓，流入你的血液，再也洗不掉。’过来给我看看，身上的伤口好全了吗？”

瑰微穿着短T，一头倔强的短发下明亮清澈的眼睛望向瑾瑜：“我的血就是你的血，多好啊！爱，哪该分得那样清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