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世界》编剧:孙波
字幕:公元2106年
一、内 医院产房 夜 巨大的手术灯下,一声啼哭,一个新生命诞生了,是个男孩。 一双橡皮手套大手捧着一个面具,缓缓地走向婴儿。 日光灯的周围,有几只甲虫飞舞着。 面具上除了绘有家族独有的徽章,还有一只大象的标记,这也是这个男孩的姓名:项象。 面具离项象的脸越来越近,一只甲虫便降落在了面具背面,连同面具一起罩在了婴儿的脸上,小生命哭喊着、蹬着脚拼命反抗。 医生护士们摘下口罩,也都露出了各自的面具,上面各有自己的徽记。 一名护士将项象抱给了父母,他们同样戴着标有自己身份的面具。
二、内 饭店大厅 日 恢宏而充满后现代科技感的饭店内,项象的百日宴真正举行。 宾客往来如流,都带着各自的面具,社交礼仪几乎与百年前的人们并无二样。 项象下意识地用手挠自己的面具,母亲拍打的他的小手,纠正他的错误习惯。
三、内 小学校园 日 数学课上,一个戴着黑白徽记的老师讲着刻板的数学公式,戴着各式徽记面具的小学生 项象将头低到课桌下,用手挠这面具,感觉有只虫子在面具里爬,很痒。可这感觉越挠越痒,面具里的虫子似乎在自己的脸上兜圈。 数学老师发现了项象并没有听课。 数学老师叫道:“项象同学!”。 项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回应,老师走向项象,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项象满头大汗,奇痒难忍的他,用手扣面具的边缘,试图捉住面具下那只捣乱的虫子。 老师走到项象身边,发现了他的勾当。 老师尖叫起来:“项象,你!”
四、内 项象家客厅 日 全家人都围绕这项象坐着,项象低着头。家里气氛严肃,显然是老师将项象今天的行为告诉了他的父母。家人实在弄不懂项象小脑袋中到底想的是什么,怎么会试图做出这样的行为。 父亲叹了口起,拿起烟斗出去了,打破了沉默。 母亲也开腔了,怒其不争地说道:你这样做,真是太不要脸呢?妈妈好伤心。 项象虽然不明白什么是不要脸,但他同样也很伤心。
五、内 情侣餐厅 夜 20岁的项象和女友面对面喝着酒,这个女孩戴着绘有漂亮徽记的面具;两人眉目传情,热情似火。 项象突然把头靠近女友,煞有介事的指着自己的面具。 项象说:我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因为一出生的时候,这下就有一只甲虫。 女友先是一愣,后来似乎反应过来了,她被这个逾越了世俗禁忌的玩笑逗的哈哈大笑。 项象知道女友当这是个玩笑,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能获得这样的效果。这是一个绝佳的笑话,他的保留项目,也是他的内心独白。
六、内 宾馆洗手间里 夜 项象关上洗手间的门,脸上奇痒难耐,他取出牙刷,从下颚的一个角落里塞进去挠痒,镜子里的他十分享受。 门突然打开了,女友似乎想和他开一个玩笑,却发现了这惊人的一幕,尖叫着慌张逃离了。 项象追到门口,看着女友逃离; 侧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裸的肉体,绘有自己标记的面具,他死盯这自己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个答案,一个在他心里滋生了20年的念头就要发芽了。
项象沉在放满水浴缸里,浴缸里的水不断向外溢出。项象突然从水缸里起身,走到镜子前。他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具,摸索到面具下的小口,那个由于自己长时间的用筷子挠痒,造成的缝隙。 他从那个缝隙开始一点点地揭面具,这面具几乎已经很皮肤融为一体,这个过程很疼,但他忍了,他要找到那个骚扰自己多年的那只甲虫。 面具一点点的褪去,项象并没有找到那只骚扰自己多年的甲虫,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像看一只剥了皮猴子,充满了恐惧,但这种舒服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他看着自己面具下的脸,用双手轻轻的触摸。
七、 内 项象公司办公室 日 这是一间巨大的办公室,横竖交错网格标出每个员工的位置,他们都带着各自的面具,项象也在其中的一个办公桌前忙碌着。 他起身,匆忙飞奔出去,似乎有急事。
八、 内 办公室洗手间 日 项象冲进洗手间,反锁好门,熟练地取下面具,随之而来畅快的呼吸,摘下面具的感觉已经让他上瘾。他几乎无法容忍连续带着面具超过3个小时。
九、 内 迪吧 夜 项象从乱蹦的面具人群中挤出,走进厕所,反锁上门,取下面具,洗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由于经常性的取下面具,他的嘴唇上方开始冒出了细密的胡须绒毛;光亮的头皮上也出现了细细的绒毛。 项象惊恐地看着这些从皮肤下生长出的杂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十、 内 项象卧室 夜 已经取下面具的项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抚摸自己的脸。用剃刀仔细地将胡须剔去,用胶布粘除头上新长的绒毛。
项象十分疲惫的躺到了床上,面具放在枕头边上,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照片,两个面具人亲密的搂在一起,其中一个是项象。 项象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还能隐藏多久,自己似乎是个病人,但几乎没有痊愈的可能。 项象关了灯,黑夜中他依旧张大了眼睛。
十一、 内 婚纱照相馆 夜 项象和妻子拍婚纱照,他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结婚了。 父母家人在现场围观,他们都为这个曾经叛逆少年终于成家立业而高兴。
十二、内 项象家客厅 夜 妻子怀孕了,腆着个大肚子,蹒跚走向项象,妻子让项象坐下,要给他看一个自己的杰作。 项象坐下,妻子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只面具, 只有白色的底色,没有徽记。 妻子给项象一只笔,轻声说:给我们的孩子绘一个漂亮的徽记吧。 项象突然愣住了,他不知道该绘什么。
十三、内 项象家卧室 夜 半夜,妻子睡醒了,发觉项象不在床上,起身坐着,看着洗手间的灯光还亮着,赤脚轻轻走过去,她想看看丈夫每晚半夜悄悄起床到底背着她做什么。 听里面是有水流声,突然猛地打开门,项象并不在面,水龙头开着,细声地流着水。 妻子走向阳台,透过窗帘,她看见了项象高大的背影,她走到落地窗边,轻轻地拉开,但这突然的声响也让项象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脸来,一张没有带面具的脸。 这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让妻子尖叫起来,项象被妻子的举动惊到了,手一抖,面具落到了楼下,掉在了邻居家的围栏里。 妻子几乎连滚带爬地逃跑,项象在后面追赶,他要下楼去捡自己的面具。
十四、外 项象家门前街道 夜 妻子的叫喊声,惊动了邻居门,邻居的灯亮了一片,有路人报警了。 项象从后门,翻过和邻居家的栅栏,去捡自己面具。草丛中冲出一只健壮的斗牛犬,显然它也没有见过卸了面具后的人,有些害怕,不停的狂叫。 项象渐渐靠近自己的面具,几乎可以碰到的时候。突然一声开门声,斗牛犬知道是主人开门了,顿时也多了勇气,向前扑了过来,项象猛地一缩手,才躲过这一击;斗牛犬扑了过来,项象赶紧后退,爬山栏杆,裤脚却被斗牛犬死死咬住。 远处一辆警车呼啸着过来。 项象一用力,裤子撕破了,跌落在栅栏外,起身逃跑。 街道上人们聚集起来,要抓到这个怪物。
十五、外 街道 日 地球上的新闻媒体上都在转载着这样一条新闻:一个携带罕见病毒的变异人……逃窜……极度危险……世界警察联合行动……
十六、外 垃圾场 夜 大雾弥漫的垃圾场无边无际,里面时而露出了几支残断的AK47,那些百年前人们认为的重武器在这个大同世界都成了垃圾。 一个纸盒箱在缓慢地向前移动,在垃圾对前停住了,走出一个戴着用纸袋做成头套的人,头套上只留下两只眼睛,那人低下身子,找食物。 那人取下头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就是项象。这一幕与当前这个物质丰沛、秩序井然的世界格格不入。 失去面具的他开始长出了胡子和头发,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卑微的啮齿动物,而不是那个曾经举止优雅的面具人。 突然的轰轰声,将项象吓了一跳,他刚忙躲到一截水泥管中,这里有他的从垃圾堆里淘出的生活用品,显然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几只鬣狗游荡过来,它们显然也好好几天没有吃东西。项象抬头发现是鬣狗,反倒是松了口气。就在鬣狗们准备进攻的时候,项象从手边拿出一直散弹枪,鬣狗们嚎叫着逃散了,死掉的鬣狗成了项象这几天的食物。 就在项象为食物高兴的时候,埋伏在垃圾场周围的警察们已经悄悄瞄准了他。 一道激光从浓雾深处射向项象的左眼,他瞬间瘫倒在地。
十七、内 医院手术室 夜 巨大的手术室中间有一张手术台,项象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戴上了他遗失的面具。 手术室的玻璃窗外,一大圈面具人在讨论着什么。 项象死死的盯着手术台上方的手术灯。
十八、(闪回)内 项象家卧室 夜 项象和妻子手捧高脚杯,面对面坐在床边,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项象向妻子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妻子喝完了杯中酒,项象却并没有喝,妻子顿时睡了过去。 项象将妻子放倒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取下自己面具,贪婪地自由呼吸起来。他出声地看着妻子的面具,妻子面具下面藏着怎样的一张脸?这个想法一直撕咬着他,越发强烈,今天他终于要揭开了,他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随着面具的一点点取下,妻子的脸渐渐呈现,这将是他见到的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一张人类之颜。 十九、内 医院手术室 夜 一名护士将注射器中的空气推尽,将针头对准了项象的动脉,推入。 这显然是刚才那群面具人讨论出来的处理方案。 项象对这样的处理方案感到高兴,嘴角露出了微笑,这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这一针下去,他将忘记一切,也再不会有能力取下面具了,重新回归到正常的面具人世界,直至老死。 二十、(闪回)内 项象家卧室 夜 项象看着妻子的脸。他觉着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怎么会?之前他只在镜子中见过的真正的人脸。 项象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巨大镜面中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脸,一张是自己的,一张是妻子的。
二十一、(闪回)内 项象家客厅 夜 浪漫的音乐回荡在复古装饰的巨大客体,餐桌上是用了一半的晚宴, 猩红色的地毯上躺着17个熟睡的人,他们是项象的亲属朋友,他们都被取下了面具,项象痛苦地坐在人群中间。 包括项象在内的这18个人,都长着一样的脸。
二十二、(闪回)内 项象公司办公室 日 办公室内一片静悄悄,监控摄被气球遮住了,入口的门被拴住了。 员工们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脸。 项象在熟练地取下同事的面具,他的表情疑惑而失望。这次他多做了一个工作,采集每个人血样。
二十三、(闪回)内 DNA鉴定实验室 日 项象将血样一个个放进试验器皿内,垂头丧气地等着试验结果。 结果显示:除代表性别的DNA序列中男女有别之外,其余序列完全相同;而且所有同性之间的DNA序列完全相同。所有人是源自同一个体的克隆,抑或是克隆人的克隆。
二十四、内 医院手术室 夜 注射器内的药物渐渐推完。 项象的瞳孔开始发散,嘴角依旧挂着解脱的微笑。
二十五、外 精神病疗养院的院子 日 疗养院内的大片绿色在清晨的阳光下悄悄摆动。 项象坐在轮椅上,傻笑的眼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二十六、外 医院手术室 日 手术室门口,年轻的夫妇过来参加婚前检查,各式面具的女人们排成了长长的两条队伍。随着护士的呼叫,熟名女士同时进入手术室。
二十七、内 医院手术室 内 女士们躺在各自的手术台上,医生是一个巨大的机器,手术台缩进“医生”体内,女人被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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