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

　　一

　　

　　八九点钟的夜晚

　　

　　狭窄的小屋内

　　

　　一台摄像机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脚步生涩地朝镜头中间移动，又不停地在捋自己鬓角两边蓬乱的头发，此时，摄像机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开口道：“阿姨，你要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了啊，没事的，就像平常一样说话就好了。“老妇人默默点了点头，但只是抿了抿嘴唇，并未开口。年轻人接着说道：“阿姨，今天是第一天，有些什么感觉呐？”老妇人整了整衣领，慢慢说道：“呃......”

　　

　　二

　　

　　晌午

　　

　　一条热闹的小街上

　　

　　老妇人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在一家房产中介的小店前踟蹰了一下，便走进了这家店。店里共有3个人，3个办公桌，位置靠前的一个人边走近她边说道：“阿姨您好，您是要租房还是买房？”老妇人先是怔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个小伙子，小伙子长得很憨直，身材也蛮壮，“阿姨，阿姨，您是要租房还是？”“噢，我......我租房，”“嗯，租房，那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是要这附近的吗，什么价位的，几个人住呢，想要多大面积的？”一连串的问题整得老妇人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想要租一间主卧，我和儿子两个人住，这附近的小区就行，价格在1500元以内就行了。”小伙子边听边在本子上记录着，并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嗯，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帮您找一下啊，您先在这边坐一会儿吧！“老妇人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见小伙子眼睛敏捷地搜罗着信息，双手快速地在鼠标与键盘之间切换着，在小伙子打了几通电话过后，转向老妇人道：“阿姨，我刚联系了几个房东，他们这会还都在房子里，要不您现在跟我去看下房吧？”“嗯，好啊，就在这附近吧？”“对，三个都挨在一起的，从这边走路过去也就十分钟。”随后，二人就走出了店。先前一大段路上，气氛比较尴尬，但是小伙子很快就打破了沉默，他主动问起老妇人的工作及生活，老妇人虽并未表现出不耐烦的状态，但是她吞吞吐吐的应答方式让小伙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也就没再将谈话继续下去。

　　

　　三

　　

　　狭窄的小屋内

　　

　　老妇人笑着对镜头说道：“当时，他给我分析那三个房子的时候，我一个劲地想笑，硬是给憋住了。”“是啊，我当时在一旁也是忍不住想笑，那种感觉蛮奇妙的。”老妇人接着自顾自地说道：“第一天也忘问他名字了，唉......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连最基本的都给忘了，应该多问一些，多聊一会的......”

　　

　　四

　　

　　傍晚

　　

　　一小区内

　　

　　小伙子对老妇人说：“阿姨，今天又看了四套房，您比较满意的是哪一套啊？三室一厅的那个性价比算是蛮高的，采光很好，而且还有个阳台，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他摸着头，害羞道：“就是只有一个厕所，三户四个人共用一个厕所是会有些不方便的。”老妇人似乎并未认真去听，只是出神地望着他，许久才应道：“我啊，我也瞅着三室一厅那个不错，价钱也合适，厕所么，没关系，后边住进去再慢慢调节吧。”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您可真是好说话，昨天那个好房子我没帮您拿下，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这个，您要是定了，放心，我肯定帮您拿下。”“嘿嘿，没事没事，基本已经定了，回去我再跟我儿子商量一下就成，晚些给你确切消息吧！“”嗯嗯，好的，那这样的话我也先回公司了，晚上就等您电话啦！“说罢，便跟老妇人告别，当小伙子转过身时，老妇人身子兀得向前倾，想说些什么，没等她说出口，小伙子突然回过身来，笑着道:“阿姨，瞧我这记性，搞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老是阿姨阿姨的，”“嘿嘿，我姓李，没事，就叫我阿姨吧，挺好的......””噢，好的，那，李阿姨，这是我名片，董建成，您叫我小董就成。“老妇人只是默默接过名片，并未作答，呆呆地伫在那里，望着小伙子的背影。

　　

　　五

　　

　　狭窄的小屋内

　　

　　摄像机前的老妇人将之前的名片不断地翻来覆去，并在口中不断念叨着：“董建成，董建成......”此时，摄像机后的年轻人打断道：“阿姨啊，今天是第二天了，有什么话想说的吗？”老妇人还是继续之前的动作，并未理会，半响过后，才回过神道：“噢，小张，今天是第几天了呀？”“第二天了，阿姨。”“哦，已经第二天，过的好快啊。“又撩了撩头发道：“唉，这话该怎么说好呢，好烦呐......”边说边用力地扯着自己本已蓬乱的头发，”我已经记不清之前的事情了，一点儿都记不清了，“停顿了一下，无法抑制地哭了：“谷子啊，趁妈现在还能记住你的名字，妈跟你说啊，妈的脑子已经越来越不行了，也许不能带你回家了，大槐树，村口那个大槐树，妈会一直在那儿等你的，现在天黑的早，放学的路又不好走，妈会......妈会......”未等说完，扑通一声，老妇人已然跌落椅子，瘫倒在地上。

　　

　　年轻人惊慌失措地奔上前去

　　

　　被绊倒的，好似奄奄一息的摄像机

　　

　　老妇人手里紧攥的名片

　　

　　不停地叫唤着的手机

　　

　　六

　　

　　早上十点钟

　　

　　房产中介小店内

　　

　　小董刚踏进公司，只听见早来的同事冲他喊道：“谷子，你的快递我帮你签了，放你桌上了哦。”小董摸不着北地应道：“哦，好的，谢了啊。”，他边拆着快递边坐到座位上，打开一看，是一个信封和一盘光碟，小董疑惑地将光碟放入光驱中，接着，屏幕上显示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妇女脚步生涩朝镜头中间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