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变形记

　　【中午，某老居民楼的饭桌上】

　　

　　“妈的，我他妈昨天跟王总喝酒，那小子又让我跟李处长打个招呼，说是要承包西区那边的工程。这真是把我当成传声筒了”大腹便便的老刘坐在餐桌上，边嚼着菜便说道。左手还不忘擦着根本就止不住的汗水。面红耳赤。

　　

　　“刘哥，你连王总都认识啊。”老刘的老乡小李，一个三十多岁但却格外瘦小的男人带着敬仰的眼神说道。

　　

　　“认识，那小子欠我不少人情呢。”老刘略带骄傲的回答着，顺便捋了捋头顶不多的几根头发。

　　

　　“呵呵，刘哥可真有本事。”小李的老婆又说出了这句几乎每次都会对老刘说的话，还带着她特有的笑声。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老刘又擦了擦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留下来的止不住的汗。

　　

　　“呵呵，快吃菜。”小李给老刘变夹菜边说道。

　　

　　话正说着，小李的儿子回来了，不耐烦地扔掉书包，洗了洗手，也在饭桌上坐下了。

　　

　　“快叫大伯！”小李命令道。

　　

　　“大伯好。”儿子很不领情的应和道。

　　

　　“好，几年级了？”老刘带着客套的关切问道。

　　

　　“唉···初三了，不好好学，成绩不好，不知道上能不能考上个高中。”还没等儿子开口，小李的老婆就祥林嫂般絮叨起来。

　　

　　“哦，初三了。”老刘擦擦汗，赶紧补充道“怎么高中都上不了，别担心，我认识一中的校长，我跟他说说，让孩子去那上。”

　　

　　“一中，走后门也得择校费啊，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小李说。

　　

　　“钱不是问题，包我身上了。”老刘爽快地说。

　　

　　“那可真谢谢刘哥了。”小李两口子似乎同时回应道。

　　

　　“嗨，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老乡。别这么客套。”老刘又擦了擦汗。

　　

　　【下午，某国营老厂换衣间，老刘的单位】

　　

　　刚喝完酒的老刘正在换衣服，不停地打着酒嗝。但丝毫没有影响他换衣的熟练程度。多年的老友老赵正好也走了过来。

　　

　　“你这又到哪喝酒去了？”老赵问道。

　　

　　“小李他家，就我那老乡。现在两口子也混得有点样子了，租了个房子。我去看了看。”老刘略带欣慰的回应道。“唉，对了，你老婆不是在一中当老师吗。我那老乡家儿子今年初三，看样子考不上了，想择校进去，你跟你老婆说说，走个后门。”

　　

　　“这几天净是这些事，我都回绝了。”老赵说，“不过你这忙我肯定帮，但择校得不少钱，我怕小李他们负担不起啊。起码得一万呢。”

　　

　　“钱不是问题。”老刘略有犹豫，但马上又坚决回应道“我想办法！”

　　

　　“你这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老赵说。

　　

　　“都答应人家了，怎么着也得把这事办成吧。”老刘说。

　　

　　两个老友聊着些每个中年男人都会烦着的那些事，熟练地走向了他们早已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工作岗位，开始了工作。

　　

　　【晚上，老刘的家里】

　　

　　“你这辈子净干这些蠢事了。”老刘的老婆刘嫂正在骂着老刘，“这次你休想从家里拿走一分钱。”

　　

　　老刘就像往常一样，不做声，抽着烟。

　　

　　“刘德才！你以为你是谁啊，慈善家？你有那资本也算，儿子还在北京勤工俭学呢！”刘嫂都快要哭出来了。“儿子当年上高中都是自己考上的，哪花这份钱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不是想赚点面子吗，回头小李他们回到老家，那说起来也是老刘怎么怎么有本事。”老刘开口解释道“咱不有面子吗，人活着，还不就是个面子吗。”

　　

　　“面子你倒赚足了，可吃了多少苦啊。”

　　

　　“给，上次我看完病，就剩五千了。”就像每次这种情况一样，刘嫂最终还是会把钱拿出来。

　　

　　“要不，去你大姐那借点？”老刘问道。

　　

　　【第二天，某高档小区客厅】

　　

　　“小刘来了啊！”一位衣着不凡的中年妇女打开房门，说道。

　　

　　每次老刘这个时候都是最尴尬的，因为他要看上去比这个叫他小刘的大姐老很多。刘嫂的大姐一直像二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老刘的时候那样称呼他为小刘。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刘早已被生活的艰辛折磨的老气横秋，不过身为知名大律师妻子的大姐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跟二十多年前差不了多少。

　　

　　“姐，最近身体还好吧。姐夫呢？”

　　

　　“还是老毛病，一把老骨头了，都习惯了。你姐夫啊，多大岁数了最近又接了一个案子，说是ＸＸ公司的王总，唉，自从接下之后每天都晚上十点以后才回来。”大姐说。

　　

　　“姐夫连王总都认识啊。”老刘带着敬仰的口吻说道。

　　

　　“认识，老朋友了。欠你姐夫不少人情呢。”大姐说道。

　　

　　“姐夫可真有本事！”老刘又说了一句他每次来都会说的这句话。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大姐也按一惯的标准回复回应着。“对了，小刘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唉··· 大姐你知道上次翠芬生病那点积蓄花了个差不多，最近手头···有点紧···”

　　

　　“哦··· ···需要多少？”

　　

　　“五千。”

　　

　　“等着啊。我去给你拿！”

　　

　　“谢谢大姐。”

　　

　　“嗨，什么谢不谢的。别这么客套。”

　　

　　【老刘的老家】

　　

　　小李两口子正和一大堆亲戚聊天。

　　

　　“我儿子学习还行，今年中考没费一点劲，就考上了城里最好的一中。”小李老婆说道。“知道老刘吧，当年他儿子可是找的关系，据说花了一万块择校费才上的那个一中。”

　　

　　“那你儿子可真有本事。”

　　

　　“呵呵，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小李老婆说着，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