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

　　阳光明媚，天气上好。她牵着小女儿小蝶来到游乐园门口，准备陪着她疯玩一天，履行她答应好久的事。

　　

　　“妈妈，球儿！”女儿指着游乐园门口一簇系在老大爷单车上的气球，欢跳着跑过去。

　　

　　“要哪个呀小朋友？”大爷问。

　　

　　“那个。”小蝶仰头，毫不犹豫指到。

　　

　　她跟上，掏出钱，接过大爷取下的蓝色气球：“谢……”身体猛地被拉扯住——啪。

　　

　　左耳嗡地一下，手里气球没抓稳。

　　

　　啪啪。左右脸火辣辣地疼。

　　

　　“你个臭不要脸的贱货！”一个中年妇女咬牙切齿地对她喊，男人忙赶到并拉住这女人。

　　

　　被扇得头晕眼花的她视线里只剩那只飞走的蓝色气球，一个小孩儿追着它。

　　

　　“居然敢勾引我老公？！”女人扯着她头发，她摔在地上，疼痛让她顿时清醒：“别，小蝶！”女儿追着气球横穿马路，被一辆三轮车剐倒。她马上不顾一切挣脱开女人的拉扯，爬起来追过去，不顾车流。

　　

　　“你找死啊！”一辆货车急刹在她面前，她跌坐在车轮子前，连害怕也不会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想着小蝶。车流穿插而过，小蝶呢？她找不到小蝶。气球呢？气球飞远了，她追着气球的方向，蛢命跑。

　　

　　追着追着，气球不见了。她慌了，大街上见人就问：“小蝶呢？有没有看见我的女儿小蝶？”但是没有人愿意理她，因为她是这里名声败坏的荡妇，专门勾搭别人老公，破坏家庭。

　　

　　众人围着她数落、嘲笑，她大吼：“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叫报应！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她冲出人群，继续寻找。

　　

　　恍惚间她来到小蝶读书的小学，周末的学校没有人，连门卫也坐在那儿打盹。她走过去拍醒他，有没有见过一个抓着蓝气球的小女孩？大概，这么高左右。穿着花裙子梳俩小辫的？她紧张地比划着。门卫看着不知何时裂了缝隙的门，心虚地摇摇头。她留意到，径直推门而入，校门的墙角边围着群孩子，在争抢着什么，她看到蓝气球，立马冲过去拨开他们：“别欺负我小蝶！”被围住的孩子抓住机会，从墙角的破洞钻走，不顾洞口钢筋砖头裸露的尖利边缘。

　　

　　洞口太小，她从校门跑出，小蝶已不见踪影。

　　

　　小蝶平时爱去的地方？公园，对，家附近的公园。她跑去，隔着街道看到那只蓝气球，忽上忽下。可是等她跑到跟前的时候，只见气球系在秋千的铁链上飘荡，小蝶不见了。

　　

　　她疲惫地走在小区里，穿街走巷地喊，没人应她。她的世界一片寂静，声音几乎被压止，但她能感觉到身后有节奏的脚步声，一步一步……

　　

　　一阵冰凉由头蔓延至全身。

　　

　　她浑身是水地从躺椅上醒来。

　　

　　面前的女人手里拿着面盆。

　　

　　你是谁？干嘛泼我？她惊恐未定。

　　

　　泼醒你。女人说。

　　

　　这是哪里，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她揪住女人衣服。

　　

　　你没有孩子！女人冷冷地说。

　　

　　我有！肯定给你藏起来了，我的小蝶呢？小蝶在哪里！她咆哮。

　　

　　女人把她拖到一面落地镜前，撩起她左边头发，对着她右耳说，那孩子是你！蓝蝶！

　　

　　她颤抖着摸着自己耳后的蓝色蝴蝶纹身，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失声哭了。

　　

　　看到了吗？那个小时候因为母亲和小三厮打，去追飞走气球被三轮车剐倒，左耳失聪的自己。

　　

　　看到了吗？那个因为听不见，被一群人围在墙角欺负的自己，大腿还留有钻洞时撕裂的疤痕。

　　

　　看到了吗？那个在公园里荡秋千，被隔壁爷爷抱走到厕所猥亵的你。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你的耻辱。

　　

　　我的孩子死了。蓝蝶痛哭。

　　

　　以后别再用孩子来威胁别人了，别再插足别人家庭。女人说。

　　

　　你是谁。蓝蝶问。

　　

　　你勾引的第十六个情夫的老婆，职业是催眠师。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