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泪

    二憨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平时总受人欺负，可是从来不敢回家说，因为他怕脾气火暴的爸爸知道后，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收拾他一顿。一天，二憨实在是忍不住了，试探着问父亲：“如果有人总欺负我，该怎么办？”二憨爸瞪着眼睛问：“谁欺负你了？”二憨嗫嚅着：“我就是问问。”“你不惹事儿，别人怎么会欺负你。”父亲说。二憨梗着脖子对父亲说：“要是有人看你老实，总熊你怎么办？”父亲干脆的回答：“男人要有点血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憨好象领悟到了什么，会意的点了点头。后来的事情发生了，二憨把经常欺负他，偶尔还讹诈他一些钱物的小校痞给“正法了”。虽然有从轻情节和条件，可是也要让一个孩子生命中最宝贵的六年在铁窗中度过了。二憨那年才十七岁啊！父亲每每想起此事，总是很自责，刚强的他总背着二憨妈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减了一年刑，二憨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刑满释放了。妈妈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一家人有说有笑，这个开心啊。可是一提到儿子在监狱里受的苦，妈妈就掉眼泪。二憨爸总劝她说：“哭什么啊，儿子都回来了，你想不想让儿子吃饭了。”二憨一边甩着腮帮子吃着，一边看着妈妈傻笑。

二憨回来一段时间后，就业成了问题。一个普通家庭，还服过刑，差不多的单位都进不去。二憨倒是很想做点生意，可是父亲是坚决反对，说二憨心眼实在，不适合做生意。为此父子还争吵过两次，最后二憨还是去了一家个人的小工厂里打工了。

有一天，二憨喝醉了酒，抱怨父亲对他的严厉，对他经商的阻挠，说父亲从小就不喜他、、、、、、父亲盛怒下打了他。在父亲的责打下他瞪着愤怒的眼睛，一颗怨恨的种子在他心底埋下了。

五年后的一天，母亲去世了。母亲临走时拉着二憨的手说：“二憨，你爸是心疼你的，以后就你们爷俩过日子了，好好对待你爸。”二憨什么也没说，母亲带着遗憾走了。

母亲走的第二年春天，父亲退休了。没有任何嗜好的父亲除了操持家务外，就是看看电视，渐渐的父亲的头发白了，背也驼了，还患上了脑梗病，语言笨拙，行动迟缓。二憨是愈来愈来看不上年迈的父亲了，从前的争吵演变成父子的对骂。

有一天，二憨酒后又对老父亲翻起那些陈年旧帐，数落父亲的不是，就象一个法官宣布一个犯人的滔天罪行。父亲忍无可忍，指着二憨骂道：“你真是个白眼狼，就不记得别人的好吗？”气愤的二憨忽的站了起来，象个疯子似的一下子把父亲推倒在地上。指着父亲叫嚣着：“你打我啊，打不动了吧，你报应啊！”父亲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父亲的病愈来愈严重了，干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为了给二憨做早饭，父亲要比以往早起来一个小时，有时候天还没有亮呢。可是忤逆的二憨非但不感动，还把自己没有工作，没讨上老婆都归罪于父亲，动不动就对父亲发脾气。父亲不流泪了，父亲也不反驳了，父亲好象麻木了。

有一次，二憨因老父亲劝他少喝一点酒发生争吵，竟顺手操起一个酒瓶砸在父亲的头上，顿时鲜血染红了父亲的脸。邻居国大叔知道后要报警惩治这个逆子。可是二憨爸说什么也不让，说：“虎毒不食子啊。”

国大叔和邻居来劝二憨，说父亲是爱他的，在他服刑期间，总背着人偷偷流泪，父亲是惦记你的啊。可无论大家怎么劝说，二憨就象一块不进盐酱的死木头，反来复去就是那一句话：他从小就看不上我，这些年一直对我不好。对这烟火不进的二憨，大家只能无奈的摇头。

二憨爸走了，给二憨做好最后一顿早饭后走的。二憨没掉一滴眼泪，大家都骂他白眼狼、没人性。在收拾二憨爸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匣子。二憨一边撬一边说：“老头子平时舍不得花钱，偷攒私房钱了。”国大叔听不下去了，怒斥二憨：“你这混蛋，你爸省不是给你省的吗？”匣子打开了，里面是二憨一张小时候照的全家福，底下是是一个存折和一封信。国大叔把信抢过来给大伙念：“二憨，爸爸这几天感觉很不好，夜里总梦见你妈，爸好象陪不了你几天了，你一个人好好的照顾自己，少喝酒，有个好心态，宽厚待人，媳妇是能讨上的，其实你妈走的第二年我就得了肝癌，大夫说顶多能熬两年，可是现在已经五年了，这是你妈不放心你，让我多照顾你几天、、、、、、”国大叔哽咽了，屋子里的人都哭了。二憨也哭了，他拼命的抓扯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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