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际的喊声

XX小学，干净、硕大、敞亮。

放学。

引人入目的是一个跪在地上的老婆婆，她被路过的学生围观。

老人头发蓬乱，衣着破烂。

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幸运，来来往往的人多是漠视。

唯独只有两个女孩谈笑着，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走过，一个叫甜甜，一个叫芳芳，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芳芳见到这一幕，立即拉着甜甜的手停了下来，她嘟着嘴，用另一只肉肉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她拿起硬币，嘴角随即扬起了一抹笑容。

老人看到一双脚走了过来。于是皱着眉缓缓的抬起了头，心头的阴暗也瞬间被女子的纯真驱散，她配合着芳芳的动作颤颤的把碗举起。

不要。

甜甜撅着嘴呐喊着，她拉住了芳芳的手。周围的人顿时看着甜甜，霎时群响毕绝。

她对着芳芳摇了摇头，冷冷的说:“妈妈说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芳芳点了点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情愿的把手上的钱收了回来。老人无奈的笑了笑，见没了什么希望，就叹了口气放下了手。

听到周围的人开始评论，甜甜愈发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她一横眉，轻轻咬着嘴唇，对老人做出了一个鬼脸，听到周围人的笑声，她更加得意了，她扬起了小拇指在老人面前摇晃着。

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人眉头皱的更紧了，一道道，一条条。眼也没了神，浑身在颤抖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夜。

老人已经凭着残羹剩饭填了点肚子，她一瘸一拐的走进一个将要拆迁的房间。

她窝在一角，靠着冰凉的墙壁，把一层破布盖在身上；劳累了一天的她很快入睡了。

半夜，老人从梦中惊醒。她回想着琐零的画面。

老婆婆老年痴呆症晚期，她已记不起儿子的模样。

丈夫英年早逝，她有一个儿子，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

儿子也从小就很努力，从小学到大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也是老人最欣慰的事情。

在儿子迈入社会的那一天起，老人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儿子娶了一个城市的老婆，长得也漂亮。

结婚的房子是女方买的，老婆婆拿出了积攒一辈子的八万元给了儿子，装修房子。

之后老人就患了痴呆，妻子也怀了孕。妻子不愿意和婆婆住在一起，于是拿离婚威胁。丈夫出于无奈同意了。

最后把婆婆送到了敬老院，而她却整天吵闹着要找儿子，也因打扰别人，不被准许再居住了。

儿子只得接回母亲，他不愿把母亲送到病院，索性让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家。儿子对母亲说：“妈，只要我有空，就来看你。”

后来病情严重了，老人就跑了出来。念叨着要找儿子，没人知道疯疯癫癫的她是如何从农村辗转到城市。

翌日，阳光明媚。

老人被叫醒了，几个人轰她走。

屋子今天就要拆迁。

她四处转了转，拾了点东西充饥后就到了小学围墙外的一个地方。保安以影响校容让她换个地方。

老人只得到学校对面的街道上安顿，她张望了一下，叹了口气后缓缓地坐到地面上。

放学。

当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老人的眼际时，她抬起了头。

背影是一个中年男士的，他牵着一个女孩。

老人一瘸一拐的随两人而去。

两人停在了一个卖红薯的摊上挑拣红薯。

“宝贝，小心点，可别烫着了。”“知道啦！老爸。”

老人窥视着，忽然想起了多少年前自己买红薯给儿子的那一幕，不禁已泪湿眼眶。

她想要上前，却发现那个女孩是甜甜。出于畏惧，老人一直等到他们走后才一步步地迈到了摊前。

看到热腾腾的红薯，她的眼中已经闪烁起了光芒，她从身上摸索出了几个零钱递给了卖红薯的老妪。

老妪接过了钱，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挑了个适合的红薯给老人，讽刺她还吃得起红薯。

老人摇了摇头应答：“不是我，我儿子，我儿子最喜欢吃红薯了。”

话一说完，她转身走了。

原来背对着老人的中年男子听到这声音陡然一颤。

他浑身颤抖着，一点点的转过了头，看到老人时他愣住了。

“妈！”

老人没有回头，而是傻傻的笑着重复“儿子最喜欢吃红薯了。”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的眼眶已经被泪水沾湿。“妈！”

老人没有理睬，而是在灿烂的阳光的照耀下一步步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