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来不及多想,我扔下书包,冲出围观人群帮忙制止住正把老人按在地上揍的中年男人,有人起了头,于是又三四个围观群众冲了出来,齐手制止住打人的一对中年夫妇。 “笑,我让你笑!你还笑!神经病!小子,别让我再撞见你!休怪老子不客气。”中年男人被众人拉住后仍指着跪在老人身边发出嘶嘶笑声,拼命喊着“爷爷”、“爷爷”的男生。 众人眼里,他们俨然成了怪异的一对——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老人以及咧着嘴笑的孙子。 我过去一把背起地上的老人:“学长,最近的医院在哪?” 这是我第六次解救了被欺负的学长。 学长叫王学文,在我们学校里算是个名人,连在初中部的我也听说过他。除了以复读高三三年誓考清华北大的毅力闻名外,还以他脸上长久挂着一抹诡异的笑而被人熟知。 那笑很轻,很浅,但却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股似看破红尘悲悯众生尔尔的嘲讽、不屑和鄙视,皮笑肉不笑的。这是看在正常情绪的人眼里的不舒服,而搁在愤怒、烦躁,情绪负向增长的人眼里就是幸灾乐祸和深深的蔑视。因此,瘦弱的学长在学校里也没少充当炮灰和情绪垃圾桶。 平常要是在学校里的小卖部、饭堂或是校道上遇见他被打,我都会去劝架。一来觉着他挺无辜的,一直这么不讨喜地笑着一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吧;二来他的神秘和怪异让我产生了好奇,想借着几次解救欠下的人情与他套近乎,好一探究竟。只是每次他被我救下后只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唯独留下一个越发神秘的背影。 而这次是在学校外,碰巧帮家里送货路过这里。 “前面路口左拐,我家里有药。”这是他第一次答我话。 学长的家不大不小,适合一家四五口人住,但看着家里简陋的陈设,空落落的,想必只有他们爷俩住吧。 我把老人放在床上,老人意识清醒,身体尚硬朗,也没痛苦呻吟,只是眼角饱含泪水,想必,是心痛吧。 有时候,心里苦不堪言时,需要一个陌生的聆听者。于是我从老人口中得知了学长的故事。 学长小时候家里穷,贫贱夫妻百事哀,父母关系因此陷入僵局,对学长亦是无心管顾,学长童年里唯一的乐趣就是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做游戏。6岁那年,他和小伙伴们像往常一样玩起了捉迷藏,这是他最爱玩的一个游戏,因为别人总是难以发现他的藏身之所。他每次都会变换着,深深地藏在各张床的床底下,在黑暗里屏住呼吸。这一次,他藏在了父母卧室的床底下。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房里响起一阵嬉笑的谈话声,是父亲的声音和一个陌生的女声。他们爬上了床,接着,床板就嘎吱嘎吱地摇动起来。不明所以的学长在游戏结束的哨声响起之前只能一声不吭地缩在床底。然而,年久失修的床板竟轰然塌下,砸在学长身上。一天后他在医院醒过来,身上无大碍,就是面部的神经被撞击损坏,使得他不能自主地控制表情,只能麻木地笑着。 出事之后,父母离异,爷爷成为了他唯一的依靠。像今天这样的哑巴苦,他们不知吃过多少。老人也不知今后还能陪着他吃多少。 伤心的时候不能哭,开心的时候不能真心地笑,无论悲喜都只能笑脸迎人。一直到爷爷的葬礼上,学长也没能哭丧,只能咧着嘴声嘶力竭地发出嘶嘶的凄厉的笑。那天是清华录取通知书到的日子,爷爷高兴地骑着自行车说要去买东西庆祝,结果再也没有骑回来。 对了,说完了别人的故事,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学武,比王学文小6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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