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

人物表：

福若瑟：  传教士。融入中国的传教士。

玉：      大约7-8岁的中国小女孩。福若瑟从小收养的孤女。

陌生人：  30岁左右的流浪过客。

写在前面：

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背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本身。

 剧本正文：

1.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阁楼。晨。

福若瑟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我们只看见他的背影，并没有看见他的脸。）他

穿了布道的教袍，在走廊走了几步，停在与自己房间邻近的屋子门口。

    福若瑟颈上挂了一块中国玉牌，他伸手取下。（此时我们仍是没有看见他的脸。）

    玉牌被放在唇上吻了一下，福若瑟的手把它挂在门环上，轻轻叩了几下门之后，走向楼梯，手扶着楼梯倾听。（在这个过程中福若瑟的正面不出现。）

挂上玉牌的房间内有窸窸窣窣的衣服声响。门被打开一道小缝，晨光从中透到阁楼走廊上，一只小手伸手取下玉牌，门关上。

福若瑟走下楼梯。（背影。）教堂的钟声响起。

2.      外景。嘉定县基督教堂。院门。晨。

早晨的空气。天空。声音。教堂的钟声仍在飘荡。随着钟声，镜头从教堂顶部的十字架摇下来，（俯拍。）福若瑟从教堂小楼走出来，走向院门。

福若瑟打开门闩。（镜头从院内拍。福若瑟在门的阴影里。）

教堂的院门被打开。阳光随着门的打开照在身穿教袍的福若瑟脸上、身上。（镜头给福若瑟正面。）

3.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大厅内。白天。

福若瑟站在讲坛上，教堂天窗透下的阳光将他照得十分耀眼。他在领着众人念赞美诗。

   福若瑟：你的慈爱上及诸天

   众人：你的慈爱上及诸天

   福若瑟：你的信实达到苍穹

   众人：你的信实达到苍穹

   一个尖细的童音高声随众人的声音念着。

   福若瑟的眼睛在讲坛下的教众里寻找。又把眼睛悄悄向大厅上方的隔板瞟去。 

4.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大厅。隔板内。白天。

一只小手抓住顶棚的护栏，玉爬上隔板最高的一层。（背面。）她穿了一件淡色的小花袄。

玉口里仍随着下面大厅里赞美诗的进行在念诵，她慢慢把脸靠近隔板上的小孔，两颗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光线中，（侧面。）那块中国玉牌在她脖子上荡来荡去。 

5.      内景。教堂大厅内。白天。

讲坛下教众中有的人面露专注神色，有的人神情庄重，少数人的眼睛里有隐隐被感动的泪光。

（用俯拍的镜头。）

赞美诗在福若瑟的带领下仍在进行。

福若瑟：他们必因你殿里的肥甘得以饱足，

众人：他们必因你殿里的肥甘得以饱足，

福若瑟：你也必叫他们喝你乐河的水。

众人：你也必叫他们喝你乐河的水。

6.      内景。教堂大厅上方，隔板。白天。

玉的眼睛从小孔后看着下面。

下面的声音：你们的祖宗试我探我，并且观看我的作为，

玉：你们的祖宗试我探我，并且观看我的作为，

玉的手伸向一条绳索，用力一拉。喧闹声起。

7.      内景。教堂大厅内。白天。

一片飞扬的尘土之中，众人乱纷纷地挤出教堂。熙攘的闹市声渐渐变大。

玉从远处门口走进来。起先几步很快，就要走到讲坛之前，她放慢了步子，脸上的笑意没了。玉仰起脸,眼睛看着福若瑟，手抓住讲坛的边，问：“书上说，可以试验众人的心，是吗？"

福若瑟站在讲坛上，身上、满头满脸都是灰土。他的嘴角向下紧抿着，眼睛盯着前方。

福若瑟：“那不是你或我可以去做的。（停顿）你今天的功课要加倍。”

福若瑟把讲坛上的《圣经》重重地合上。

8.      内景。教堂大厅内。祈祷用的长椅。白天。

玉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的《圣经》小声地诵念。

福若瑟提了水桶，手拿抹布从大厅的边门进来，绕过玉，走到她后面的长椅开始擦洗。他的身上、脸上仍是脏的。

玉的眼睛偷偷从低垂的眼皮下跟随者福若瑟的动作。她忽然回头说：“可是他们并不坚信神。我就知道陈家的二婶是有病才来祷告，好日子里，她从来都不来的。”

福若瑟略停了一下手里的活，又继续洗刷起来。他边干边说：“上帝会和我们在一起的。”

玉小声的诵念又开始响起。她把头埋下来，眼睛从胳膊的空隙里看着福若瑟的动作。

福若瑟继续进进出出，忙着清扫教堂大厅。（这段以玉的视角去看，是倒放的影像。）

9.      外景。嘉定县基督教堂。院中。院门。白天。

福若瑟提了水桶、抹布从教堂小楼走出来，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汲水，洗脸。

院外喧闹的集市声。

一只手敲响了教堂的大院门。

福若瑟停下动作听一下，赶快洗净手脸，整齐衣服，去开院门。

院门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陌生人站在福若瑟面前，他身后是嘉定县老街热闹的集市景象。

陌生人脸上带着疲惫又难以让人拒绝的笑容，开口说道：“他们说这儿可以让我暂住几天。”（镜头极缓地推成特写。）

10.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的厨房餐桌。傍晚。

很响的摆弄刀叉和刀叉与盘子相碰的声音。

玉从自己面前的盘子前抬起头来，吃吃地笑着。

福若瑟一脸严肃，自己吃自己的饭。

陌生人看看福若瑟，又看看玉。他对玉的嘲笑报以明快的微笑，然后用手取了一块食物放进嘴里嚼起来。

玉伸手探身拖过陌生人的盘子，替他切好食物。

陌生人看着玉，面露感激的微笑。

玉的手把切好食物的盘子送回，眼睛在陌生人脸上快速瞟了一下。

11.  外景。嘉定县基督教堂院中。夜。

陌生人坐在院中吹笛子。曲子是中国的民间音乐。

曲子在进行中被打断。一会儿一个女童声唱起赞美诗的歌词，笛子开始一句一句跟奏赞美诗的旋律。

    有玉和陌生人的笑声。

   教堂阁楼上福若瑟房间的灯光亮了，又灭下去。夜色如水。

12.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阁楼。晨。

玉穿戴整齐地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轻轻走到楼梯口，手扶楼梯向下望去。

陌生人站在楼下的楼梯上，向上仰望。

玉招招手，陌生人快步走上来，两人一起走到福若瑟房间的门口。玉伸手敲敲房门。

福若瑟刚刚穿上教袍，还未及整理，打开门奇怪地看着他们。

玉压印不住的孩子的兴奋：“今天我们可以在做礼拜的时候教大家唱赞美诗。”

福若瑟低头看看玉，说：“好吧。”然后他又看了陌生人一眼。

那块中国玉牌挂在陌生人的颈间。

13.  内景。教堂大厅内。白天。

陌生人和玉在讲坛上领唱赞美诗，陌生人的笛声与众人及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福若瑟坐在长椅的边上，回头看看唱歌的众人，又抬头看看讲坛上的陌生人和玉。

玉很高兴，时时和陌生人交换眼色，显然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

14.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福若瑟的房间。午。

福若瑟关上自己的房门，烦躁地把教袍换下。他把床上的枕头掀起，下面空无一物。

15.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陌生人住的房间。午。

福若瑟推开虚掩的门轻轻走进去。陌生人躺在床上。

 福若瑟一怔，站在原地。

 陌生人翻个身，那块玉牌仍在他颈间。

 福若瑟回头看一眼，半开的房门外空无一人，房门慢慢地晃着，但没有声音。

 福若瑟伸手扯下陌生人颈上的玉牌。陌生人尚未醒觉时，另一只手又伸向他的颈间。

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福若瑟的喊声。）

16.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福若瑟的房间。晨。

福若瑟在喊声中醒觉，惊慌地从床上坐起。

他回身掀开枕头，仍是空无一物。再紧张地用手摸索自己的脖子，手中握着那块玉牌。

福若瑟松口气，又马上满腹狐疑地紧张起来。窗外是大雨刚过的清晨。

17.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陌生人住的房间”。晨。

福若瑟战战兢兢地推开虚掩的门：房间内根本就没有住人的迹象。房间外是雨过之后的天空。

18.  内景。嘉定县基督教堂中阁楼。晨。

福若瑟由楼梯走上来，站在玉的房间门前。他从颈上取下玉牌，放在唇上吻一下，疲倦地松口气，然后把玉牌挂在门环上，手轻轻叩了几下门，转身又走回楼梯。

玉的房门打开，晨光从背后照着福若瑟下楼的身影。房门关上，晨光从福若瑟的背上消失。教堂的钟声响起。

19.  外景。嘉定县基督教堂。院门。晨。

早晨潮湿的空气，钟声仍在空中飘荡。随着镜头的下摇，福若瑟从教堂小楼走出来，走到井边汲水，洗脸。

院外渐渐有集市喧闹的声音。

一只手敲响了教堂的大院门。

福若瑟停下动作听一下，赶快洗净手脸，整齐衣服，去开院门。

院门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陌生人站在福若瑟面前，他身后是嘉定县老街热闹的集市景象。

陌生人脸上带着疲惫又难以让人拒绝的笑容，开口说道：“他们说这儿可以让我暂住几天。”

沉默。

福若瑟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喊叫，倒在陌生面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