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红十字矗立在某医院最高的病房楼楼顶上,似神灵般俯瞰着医院里的芸芸众生。医院急诊中心前人来人往,有医护人员也有来院就医的患者,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划破宁静,人们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辆救护车快速驶来,中心门口原本从容的人们急忙加快脚步给救护车让路,车子刚一停,救护车上便跳下两名医护人员和一名似家属的男子,将车上的担架车抬下,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氧气袋,这时从急诊中心跑出三名医护人员,上前合力将担架车推往中心内,车上下来的一名医护人员和前来接收病患的医生做起了交接。 急诊中心值班医生:病人什么情况? 随车医护人员:男性,55岁,怀疑突发脑溢血,现昏迷,血压190over100,已经做了…… 急诊中心值班医生(对身边的护士):通知手术室准备。 担架车上的男子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他头偏向一侧,头部稍稍抬高,与地面保持20度角,脸色微红(脑溢血表现),他叫李建国,是某钢铁厂的钳工。 在手术室门口,刚才随车而来的男子焦急地走来走去,时而看看手术室大门,时而望向走廊,似在等人,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抬头望去,急忙迎了上去。 厂长、厂办主任、安全科负责人及李工的老婆田婶和三个儿女一行人匆匆赶来。 随行男子:厂长、嫂子。 田婶:小陈,老李在哪啊?怎么回事儿啊?今儿出门还好好的啊? 田婶抓着随行男子,焦急地问着。 厂长:嫂子,你别激动,李工会没事儿的,小陈,医生怎么说? 所有的人都看着小陈,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小陈:在里面抢救,医生说是脑溢血。 田婶:脑溢血?怎么会脑溢血啊?! 厂长:嫂子你放心,别着急啊,医生一定能救回李工的。 厂长这句安慰既是对田婶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厂办主任、安全科负责人附和着:是啊、是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手术室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所有人急忙围了上去。 田婶:医生,我老头子怎么样了啊?他没事儿了吧? 医生望着眼前的田婶,面露犹豫和不忍,但最后还是说:非常抱歉,李建国是突发性脑溢血,送来的时候已经太迟,现在是用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已经脑死亡,是要继续维持,还是放弃,请你们尽快定夺。 田婶一下子瘫软下去,三子女急忙上前扶住她。 三子女:妈、妈…… 田婶只觉眼前一抹黑。 田婶眨了眨眼睛,看到眼前一片白色,仔细一看原来是天花板,这时她发现自己在一张病床上躺着,身边没有一个人,恍惚了一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这是进来一名护士,看到田婶下床,赶紧上前制止。 护士:您刚醒还不能下床的。 田婶:我老伴在哪啊?我要去看他。 护士:你老伴是? 田婶:李建国 护士:哦,他在ICU 护士话音未落,田婶已下床向门外走去,她在医院茫然地走着、打听着,终于来到ICU,可还未走近,便听到从另一侧走廊传来的争辩声、指责声,她循声慢慢走去,渐渐地声音清楚了,是孩子们和厂领导的声音。 厂长:……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嘛。 二女儿:可是医生都已经说我爸脑死亡了,用机器维持又什么意义,只是让他老人家多受罪而已。 厂长:你们做儿女的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爸爸现在还有呼吸,我们就应该坚持,如果你们是担心医药费,我们厂里会出的。 二女儿:这……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哥,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二女儿向一旁的大儿子寻求意见,还没等大儿子给出反应,小儿子从一边走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小儿子:姐,你别被他们骗了,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安全科负责人:你怎么说话呢! 小儿子:我怎么说话!你们又是怎么办事的?! 安全科负责人:我们可是在全力挽救李工啊。 小儿子:少糊弄人了…… 二女儿: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儿子:姐,我刚才去厕所,经过医生办公室,听到厂办主任跟医生说,让他一定要维持住爸爸的呼吸…… 厂长插话道:还是啊,我们是在对李工负责任。 小儿子:哼!可是你们只让医生维持48小时就可以了。 二女儿:为什么? 小儿子:我刚开始也不明白,后来我忽然想到法律规定48小时之内的死亡才能被认定为工伤,他们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想逃避责任。 大儿子愤怒地看着厂长:是不是真的? 厂长:没、没有的事儿…… 小儿子:没有的事儿?!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医生对质,啊?! 说着小儿子便要上前去拽厂长,厂办主任这时也回来了,见状急忙上前制止。 厂办主任:你这是干什么啊? 二女儿:你来得正好,刚才我弟弟说你们只让医生维持我爸爸到48小时,是不是真的? 厂办主任一下子没想好反应,愣住了。 小儿子:不敢说了吧啊? 厂长见东窗事发,索性坦白。 厂长:是的! 厂办主任、安全科负责人:厂长?! 厂长举手示意二人别出声,继续说下去。 厂长:是的,我们是只打算维持李工的呼吸到48小时…… 大儿子、二女儿、小儿子:好啊你,终于承认了吧,你们太黑心了吧…… 厂长:你们听我解释,李工是我们厂的老员工了,我们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但凡他还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可是现在不是这种情况嘛。厂里现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果要赔偿工伤的话,实在是有困难啊…… 小儿子:那你就是要我爸爸白死是吧?! 小儿子激动地打断厂长。 厂长:不是,不是,我们会给你们一笔补偿金的,可是会比较少一点,还请你们体谅体谅厂里啊。 二女儿:你们是省了一笔钱了,可却要我爸爸受罪,休想! 大儿子:就是! 厂长:要不,要不我们听听田婶怎么说? 厂长寄希望于田婶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大儿子:我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别做梦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田婶在一旁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可是她没有出声,她理解厂里的难处,她也理解儿女们为自家争取利益,但是现在在她心里这些都不重要,此时此刻,她面对的是不能承受的抉择,抉择延续老伴的生命特征还是彻底的死亡,而这一抉择和“钱”没有任何的关系…… 田婶悄声走进ICU,来到老伴的身边坐下来,脸上表情十分平静,好像老伴只是在家打个盹,睡个午觉,她像平常一样给老伴掖掖被角儿,掏出手帕擦干净老伴的脸,最后又替老伴理理头发…… 门外依稀传来争执声,此时田婶却只觉得老伴今天的呼吸声特别的吃力和难受,好一会,周围的时空仿佛都凝固了,全世界就只剩她和老伴,老伴艰难的呼吸声充斥着他们周围的一切,慢慢地,田婶将手慢慢地伸到呼吸机上,伸手摸向电源,突然她的手像被电击似的,缩了回来,手停在空中好一会儿,又颤抖着伸向电源,她闭紧眼睛,一下子摁掉了呼吸机电源,直到听到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报警声,她才睁开眼睛,老伴艰难的呼吸声消失了,看着老伴舒缓的神经仿佛不再痛苦,她含泪而笑。 字幕打出:《工伤保险条例》第15条之规定:“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岗位,突发疾病死亡或者在48小时之内经抢救无效死亡的”,视同工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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