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剧本直投

夏栓柱（夏雨），15岁半。河南农村娃，脑筋轴，脾气拧。

栓柱爹（夏雨爹），50岁，主人公栓柱的爹，嘴硬心软，犟。

栓柱妈，40岁。

胖经理，30多岁。保安公司经理，

1.城市的大街上      日     外

这是栓柱长这么大第一回进城。林立的高楼和炫目的阳光把他造懵了。

栓柱仰头望着，兴奋的乐开了花“爹，你看你看，你快看这个，那是个啥，哎你看那”

栓柱爹瞅了他一眼，没做声

栓柱：爹！这大城市就是好，一眼扎进去就拔不出来了！我咋才一来就不想着回家咧！

栓柱爹黑着脸“好好好，好个屁！要不是你整日胡球闹。再晚走半个月，苞米就种得了！我路上听人说，今年收粮食要涨价！1000多斤小麦！一斤涨一毛，那就是…那就得……一十得100多块钱！你个鳖孙！你就闹！等咱回去就喝风屙屁！

栓柱嚷着：是你老早就答应我来！咱家统共打了1000斤麦子，你没留咱家口粮？

栓柱爹恨恨道“留你妈个×！”说罢用烟锅敲敲鞋底，背起手抬腿就走。

栓柱大吼：你别忘咯你答应我的来！

栓柱爹没有搭理身旁大包小包堆成山的栓柱，越走越远。

栓柱急的跳脚：那你好歹帮我搬点行李啊！

2.某保安公司       日      内

栓柱和爹已经换上了不合身的保安制服和几个又老又黑瘦的老头站成两排。

胖经理踱来踱去，扫视着这群新兵，目光最终落在栓柱身上。“你多大了？”

栓柱吞吞吐吐：嗯，我我十六。

胖经理:身份证拿我看看。

栓柱“厄，我十五岁…半”栓柱爹凑上去“再过几个月就能领身份证了”

胖经理：“你入列”，“哦，十五岁半，四舍五入，约等于…十六岁，也是个大人了！”

经理顿了顿，“现在公司缺少人才，尤其是像…你们这样嘞！经过我和几个领导商谈后决定，不拘（gou）一格降人才……”

栓柱：爹，啥叫不gou一个？

栓柱爹压低声音：闭嘴！

栓柱有点生气。

胖经理：好，没有疑问，咱们现在就开始排班。

“老总老总老总”，栓柱爹着急忙慌跑过来。“老总”，“叫经理”， “哎，那一个是我儿，劳烦您，高抬贵手，把我们拢一堆”

栓柱：我不跟他一块！

“个鳖孙，反了天了了！”栓柱爹咬牙切齿，转过脸对经理满脸堆笑。

3.某住宅小区   日    外

栓柱和爹在巡逻。

栓柱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着，好像下了好大决心“爹，我想我妈了”

栓柱爹脚部明显一滞，回头看着栓柱。

栓柱：昨黑间我梦见我妈了

栓柱爹：唔，啊。咱来城里头，是有些日子了哈?”栓柱爹搔搔脑袋“昨天晚上你说啥来着，你不是嚷嚷着要喝胡辣汤？”

栓柱眼前一亮：还有烫面饺、烧鸡、牛肉糁、蒸包子儿、煮饺子儿……

栓柱爹嘿嘿笑了起来，粗糙的大手揉捏着栓柱的脑袋：个鳖孙！吃货！

栓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4.宿舍     夜     内

栓柱和爹躺在一张席子上。

栓柱翻来覆去睡不着。

栓柱爹：咦，你弄啥来？

栓柱继续翻腾：天这热，他蚊子咬得可凶来！

栓柱爹头不抬眼不睁：蚊子咬，蚊子咬好，蚊子咬说明咱血好，健康。

栓柱一边拍一边挠搔：那蚊子咋不咬你来？

栓柱爹：“咋不咬我？我百毒不侵！哎，知道吧？我有灵丹妙药”栓柱爹越说越来劲竟坐起来开始比划来了。

栓柱：切！准是蚊子嫌你抽烟，身上臭！

栓柱爹：你懂个球！这个烟草，它是一种…它是一种草药！它能治病！你拿火一点，它这个药性才能出来……   栓柱爹看栓柱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悻悻地又躺下了。

栓柱：那，我要抽两口，蚊子就不咬我了？

栓柱爹：你要抽？啊！算球吧！等你长大了再说。

栓柱翻过身来转身对着爹：可是经理都说我是大人了！

栓柱爹闭着眼睛：在外头他是经理，在家里头我是恁爹！

栓柱一骨碌爬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栓柱爹蹭地一下坐起来：干啥？！

栓柱：我出去凉快凉快。

栓柱爹：别走远了！明天早班！

栓柱开门。

栓柱爹：带着手电！

栓柱关门。

栓柱爹轻骂一句：鳖孙。

5.宿舍内   黄昏    内

栓柱爹嘶嘶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拴住蹲在父亲跟前，抱着父亲的脚，仔细地查看。

栓柱爹吸了口凉气。

栓柱皱着眉头:咋恁不小心！都那么大个人了，你看，都起泡了！

栓柱爹：嗞~，狗日来，我日他先人，嗞……啊呼…他那个锅地把儿！根本就是坏地！这样也敢卖！黑了心了！

栓柱讪讪地说：都怨你，贪小便宜，非得从破烂王那儿买锅。

栓柱爹自言自语：可惜了那锅胡辣汤了，我都闻见香味了……

栓柱欲言又止：其实……还没泼干净。

栓柱爹：那你还不赶紧！

6.宿舍内   黄昏   内

二人美美地喝了一碗胡辣汤。

栓柱一边吃馒头一边说：我今天在班上的时候看见一个人。

栓柱爹：女咧？

栓柱：啊…是

栓柱爹：咦……你心思还不少来~

栓柱：哎，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了，不说了。那个，还有件事，我想上大夜班。

栓柱爹停止了咀嚼：为啥？

栓柱：白天天太热，受不了。晚上凉快，还能睡觉。

栓柱爹薅了一块馒头狠狠咀嚼着：我自己在家能行的！

栓柱：我在家是想睡觉！

栓柱爹：不行！

栓柱：为啥又不行！

栓柱爹：大夜太危险！我寻思好了，等过两天我脚好了，咱就走！这城里不是咱待的地方。

栓柱：你不喜欢这儿？

栓柱爹：不喜欢！

栓柱：真不喜欢？

栓柱爹：不喜欢。城里不适合咱们。

栓柱：为什么不合适？！我不回去！我就不！

栓柱爹狠狠地捏着栓柱耳朵地说：你敢不听你老子的话？

栓柱龇牙咧嘴：我不走！

栓柱爹：你还犟！

栓柱：我不走！我看见我妈了！那天晚上！

栓柱爹不禁手一松：你说啥？

栓柱：没说啥！

栓柱爹：你刚才说的啥？！

栓柱揉着耳朵：我说我不走…

栓柱爹：后面那句！

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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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柱爹：不可能。你个狗…厄…你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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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柱爹：这天底下他能有这么巧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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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柱爹:你说见了就见了？！你妈走的时候你才屁大一点，你知道你妈长的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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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柱爹：鳖孙！

栓柱掏出了一张拼好的发黄的黑白照片。

栓柱爹长叹一声：你是铁了心要找你妈。

栓柱：我不是要找她，我就想看她一眼。

栓柱爹：你找她也没用！她要是肯认你，当年也就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栓柱：我知道……

栓柱爹：你知道个……

栓柱爹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7.小区内   日   内

父子俩悄悄地跟踪一个中年妇女，看到了她的丈夫、孩子。

坐在台阶上的栓柱眼神黯淡了。

栓柱爹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8.某茶座   日   内

栓柱爹穿戴比以往整齐多了。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女人。

远处的门口，栓柱穿着一身新衣裳在向爹那里张望。

似乎谈论了许久，但我们什么也听不到。栓柱爹在向她恳求什么。

女人时而摆手时而摇头。甚至起身要走。栓柱爹拉住了她。

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女人叹了口气，起身向门口走去。栓柱爹抚摸着烟枪光滑的铜杆。女人摸了摸栓柱的脑袋，转身四处望了望戴上墨镜同栓柱出了门。

9.小区内   日   外

栓柱和父亲一身保安制服站在路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栓柱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了500块钱递给了父亲。

栓柱：是她硬塞给我的。

父亲没有接，给栓柱整了整帽子：你也快长大了。男人身上不能没钱。别乱花。

栓柱鼓起勇气：她说，她不是个好妈妈。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栓柱爹：她还说什么了吗？

栓柱：她还说……

10.小区内  日   外

女人一家三口欢声笑语买菜归来，越走越近。

栓柱爹突然严肃起来，大声对栓柱说（让女人听见）：栓柱！今天是你最后一天叫栓柱。我给你起了个新名字！叫夏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以后叫夏雨！

“好！”夏雨吼着，抬头看着这一家三口（母亲柳眉一拧，父女二人哈哈大笑）远去的背影，握着拳头任眼角的一滴泪水悄悄滑落：爹，我想回家，喝咱家大锅熬得胡辣汤，咱回去吧！

夏雨爹：你不喜欢这儿了？

夏雨：不喜欢。

夏雨爹：真不喜欢？

夏雨：真不喜欢。

夏雨爹：到底喜不喜欢！

夏雨含糊了：……还行。

夏雨爹：“那咱就留在这儿！”夏雨爹喜滋滋的搓着手“让你个鳖孙胡球折腾一通，这十多年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栓儿！不！夏雨！我现在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等着瞧吧！你等着瞧！咱爷俩会过上好日子的！”

夏雨哽咽了：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夏雨爹喜滋滋的骂了句：妈了个×的！这会儿我倒饿得不行了！栓柱，咱今儿也下个馆子！开开洋荤！

“爹！我想喝你做的胡辣汤！”

“中！那咱得先去买个锅！”

夏雨爹的腰杆似乎挺得更直了！

父子二人的背影在父亲一曲不成调的《好汉歌》中走进了金灿灿的太阳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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