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号

4月16号

人物：

韩依依：女，18岁；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

老韩 \ 心理医生：男，45岁，单身丧偶，曾当过的士司机，后改行开饭馆。

故事梗概：

在最近的一个月里，韩依依总做这样一个梦：梦里漆黑一片，只隐约听到摔碎东西的声音，两个人正在争吵。“是你害死妈妈的，我恨你，我不会回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走，你走！我只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韩依依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每次醒来时她都侧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面对着窗外，墙上挂着她和父亲的合影。有个男人正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他是韩依依的心理医生，可是她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他，只默默向他讲述自己的遭遇。

韩依依告诉医生，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而且身边发生很多的怪事。她常常不知为何走到街上，走到公园，走到河边，然后眼前一黑，开始重复做着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趟在床上。这种状况从4月（上个月）16号持续到现在。韩依依明明记得她下午是到百货大厦接人的，可是居然又出现在家里。然而医生告诉她，其实她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医生又询问她16号那天发生了什么。韩依依捂着头，痛苦万分，她怎么也记不起那天的事情。

医生没有继续追问，默默地起身离开。

夜幕降临。韩依依独自一人淹没在夜色里。

“你来了？”韩依依问。一个长发的黑衣女人站在她的身边。这段日子，陪伴着韩依依的不仅是挥之不去的梦靥，还有这个忽隐忽现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出现令韩依依感到惊恐，她几乎抓狂地掀起被子盖在头上，反复呢喃：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回忆在闪烁，自从上个月16号以后，她便发现有个黑衣女子一直在她的身边。有时候在她洗脸刷牙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镜子里，有时候在她换衣服时突然出现在柜子里，有时候在她深夜梦醒时突然出现，躺在她身旁。女人沉默不语，韩依依偶尔只听到她低沉地说：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她的。

这样一天天过去，医生来了又走。但韩依依的怪病没有任何改善的征兆，她常常在街上走着，一转眼却躺在床上，而黑衣女人也依然不时出现在她面前。

这天，韩依依正在床上睡觉，房门竟然被撞开。几个医护人员冲了进来。韩依依拼命挣扎，被医护人员紧紧按住，最终被带走。邻居几个围在一起，有人说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这个人的精神就不正常了，我打了几次医院的电话，让他们过来看看，今天总算将他送去治疗了。”

韩依依穿着精神病患者的衣服，躺在医院的床上，神情呆滞。

她的身旁，又坐着那个心理医生。医生跟她攀谈，询问她近日的情况。他告诉韩依依，只要她想起16号发生的事情，她就能够离开医院。可是韩依依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黑衣女人又出现了，反复说道：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她的。韩依依的头又开始疼痛，不得不终止回忆。

医生对韩依依说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向韩依依讲起自己的家庭。医生告诉她：十几年前，他还是一名的士司机，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健康活泼的女儿，妻子在百货公司上班，他经常会开车去接她。可是在女儿6岁生日时，他开车送妻子回家的路上却出了车祸。妻子在这次事故中受伤严重，不久就死去，而他却幸免于难，只落下瘸腿的残疾。在弥留之际，妻子反复对他说道：答应我，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韩依依沉默不语。医生又继续讲道，女儿失去母亲，夜夜哭泣。他辞去了司机的工作，改行开饭馆。为了让女儿过上舒适的生活，他拼命工作，可是却忽略了要多花时间陪伴女儿，他与女儿之间总有隔阂。只要和女儿吵架，女儿便会提起母亲的事情。上个月，女儿为了上大学的事情又和他发生争吵，她想到很远的城市，可是他却想留她在身边。后来女儿甩门走掉了。

“谁知道，她一走就回不来了。她出了车祸，和她妈妈一样。”医生说道：“而我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竟然是：‘我只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那天是4月16号。”医生补充说道。

韩依依的脸突然变得煞白，全身开始抽搐。医生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这张脸赫然与韩依依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黑衣女子站在他的身旁。一个声音响起：你答应过我，要照顾好她的。黑衣女子原来就是韩依依的母亲。

……韩依依捂着头，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从门外匆匆进来几个医护人员，房间里，那个心理医生和黑衣女人都消失不见了。医护人员想为她打一针镇静剂。在挣扎中，韩依依看到了窗户玻璃的反光镜，发现真实的自己，竟然是父亲的模样。

原来，在4月16号的那场车祸中，真正的韩依依已经死去。她的父亲老韩承受不住丧女之痛，精神开始反常，出现了几个不同的人格。他的内心深处不愿承认女儿的死亡，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扮演了女儿的角色。而在房间里出现的心理医生，是他的本能求生的人格；黑衣女子则是他出于对妻子的愧疚所塑造的人格。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深秋季节。老韩仍然躺在病床上，他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一个声音响起：记得4月16号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