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

     男人从噩梦中突然惊醒，此时窗外天色将亮。他看了眼睡在身边的妻子，想要用手触碰却在将要碰到的同时把手放下了。男人翻身起床，准备早餐。男人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夫妻二人沉默地吃着早餐。

     男人出门上班。突然有一阵眩晕感，他的眼前是一幅让他害怕的画面：他自己拿着刀子正在逼向妻子。他摇摇头，赶忙向自己的车走去。坐进车里，他仍然没有摆脱眩晕感，他眼前是妻子惊恐的脸。他抬起头，又使劲摇了摇，可闭上眼，眼前的景象更为恐怖：他面对的是妻子的尸体，血淋淋的刀子握在他的手中。他痛苦地伏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他直起身，开车离开。

     男人选择去咨询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所在的医院里，走廊静悄悄的。每一次迈步都能听见脚步声。环境似乎是有些阴冷。男人在一扇门前停下，停顿几秒，还是敲响了门。

    门打开了，里面是温馨而且温暖的。男人有点紧张，医生笑着将他请进屋里，安置他坐下。

    病人打量着医生，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办公桌上有一些常见的办公用具，也有基本精神病方面的书籍。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医生右手边的一个西红柿，一把刀把它弄得乱哄哄的，刀就插在西红柿上。医生问道：“好了，给我说说你吧，听起来，你情况似乎并不好。”病人回过神来：“的确是这样，我，我最近似乎变得很狂躁。”医生将男人引到沙发边，让他躺下，医生坐在旁边。“我......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总是想要杀人...”男人叙述着他的梦境。他似乎很暴躁，他在摔东西，他控制不了自己，他表现得很愤怒。他将床头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这时，他的妻子推门进来了。男人说道：“我开始觉得十分愤怒，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愤怒我忘了，但我很愤怒。我想把一切毁灭。这时，她过来了......不！”病人大叫着，从他梦中回到现实中来：“她进来了，她进来了，我愤怒的想杀了她，可我知道我不能，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或是别的什么！”医生安慰着他：“这很常见，我想你可能是正在承受什么巨大的压力，现在，你需要释放出来，你需要看看自己的内心。”男人此时显得很焦急：“释放？但是我并不想杀人！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不被允许的！”

医生注意着男人，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好了，我们不如继续你的梦境，告诉我接下来怎么样了。”男人转过了头，脸色苍白，有些无力，他闭上了眼睛，又一次叙述起他的梦境：“她进来后似乎想劝阻我什么，但我并不想听，其实劝与不劝完全没有区别，我知道，她一定会死的！我做过无数次梦了，我会把她杀死的，用刀子！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刀子。我明明把它们处理的很好！不，我不能！”男人再次醒过来，回到了现实。

医生正在写这什么，他抬起头，说：“先生，这只是梦境。梦的本源，是心底的欲望。你想杀死你的妻子，只是你欲望表达的方式。那不过是压抑太久的野性，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把接下来的梦讲完吧！”男人平复一下，继续叙述：“我愤怒极了。我在梦中能感到那样前所未有的焦躁。好像是心里有什么马上要出来了。我不能控制它，我觉得我一定要做些什么，我的手里便有了刀，手变不受控制的向前，直捅向了我的妻子，那鲜血马上喷薄而出，喷到了我的脸上，我害怕极了，我实在是不能忍受，我爱她，可是如今我却杀死了她，我...我....不！！！”

    男人猛地坐了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医生起身走向了他的办公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西红柿。病人慌张地坐起来：“我不能杀了她！即便是不犯法，我的良心与道德也不可能这么做！！不！不可以！”医生起身，走到病人身边，但他并没有放下刀子：“没有人要你杀人，你冷静一点。”

    男人：“我不能违背我的道德底线，我们不可能杀人，况且我也不想坐牢，不想失去我的爱人，我.....”男人站起身来，他快要崩溃了，双手抱着头，喃喃的说着。他又冲着医生大声地说着：“我们不是现代人么！我们的理智与德行赋予了我们忍耐的能力，这是对我的考验，而你！你却要遵循内心的欲望，这不是倒退么？！你，不是一个现代人么？”

    医生愤怒了：“可怜人！！你的自制与理性换来了什么？不过是日以消磨的热情与快乐，欲望是世界的本源，没有你遵从，自有他人来追随，你以为你是个道德高尚的卫道士？你这个可笑的可怜虫！你错失了一次机会！！”

    男人有些迷茫了：“机会？”

    医生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似乎又恢复了从容淡定：“对，杀了那些辜负了你的人，成为原始欲望的拥簇者。”

    男人：“杀人？杀人....杀人...”男人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神情颓唐，他低下头，突然又抬起头，冲向医生：“不！欲望是魔鬼，那不过是满足自己变态心理的借口！你这个魔鬼！你这个失败者！！！你...”男人的话没有说完，医生在听到失败者后神色大变，他用手中的刀捅向了男人。刀子一下一下地捅向男人的身体，鲜血直流，握着刀子的手上也满是鲜血。

    男人似乎是被医生杀死了。可是当我们的视线从刀开始往上移的时候，发现握着刀的竟然是男人！哪里有什么医生，哪里有诊室，这是男人的卧室！

    男人看了看四周，似乎回过神来，他向下看，那分明是妻子的尸体。他的手上全是妻子的鲜血，他的梦境成真了。刀子从他手里滑落，他急忙伏在妻子身边，他呼唤着妻子，可是这些都是徒劳，他快崩溃了，他大声叫着——

    他从梦中大叫着醒来，他坐起身来，他仍在他卧室的床上，旁边他的妻子咕哝着：“叫什么叫啊，还让不让人睡了......”他松了一口气，他突然想要摸摸妻子，他的手朝向妻子伸去，可在即将要碰到妻子时，他的手放了下来。

    他翻身起床，可是在脚落地的时候，却猛然一疼——是他在梦中帅碎的床头摆件——与此同时他又一次惊醒了，他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脚，并没有受伤，妻子也在旁边安然入睡，他有些奇怪，突然感觉像是要从床上跌落，这时，他又一次惊醒了。他这一次没有起身，他感到害怕和不知名的恐怖，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他似乎又醒了一次。他就这样不断地推翻着现实，不断地推翻这假设，他再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而他眼底深处，那位精神病医生，仍然坐在桌边，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