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城市里,有这样一个深夜游泳俱乐部,招牌上书:人愚游泳健身馆 。该馆仅在晚上11点到清晨6点开放,这里提供的比一般的游泳俱乐部的更多,还提供健身器械,甚至,还提供各种供人宣泄的道具,沙袋、橡皮人、飞镖等等。这里任你发泄,即使设备坏了无需赔偿。而且,只要你提出需求,若成本可控,这里都可以帮你实现,目的就是让你短暂的忘了一天的疲惫。来这里的人大部分是一些工作到深夜的人,当然偶尔也有些分散客。这里消费形式非常自由,次卡、月卡都有。大部分人只是偶尔过来,也有少量的常客。俱乐部建在地下,开放的时间也有限制,因此来的客人也不会很多,但是,在这个城市当中,这样的服务需求居然一直存在。所以俱乐部的维持运营也没什么问题。 在这个规模不大的俱乐部,主人公——郑瑜是这里的负责人,其实也约等于光杆司令。现已步入中年的他曾经是游泳运动员,由于性格孤僻而早早的退役。退役后就开了这么一家俱乐部,郑瑜又懒又宅,不爱与人交流,更适应于这样的工作环境。当然,客户也不是特地为了与人交流而来到这里,来这里的人更多只是为了这个发泄的角落。郑瑜白天睡觉,晚上干活,日常除了机械的为客户寄存物品之外,更多的时间会选择呆在水里,他喜欢待在地下,更喜欢待在地下的泳池里,他享受这种在水里什么也不用想的感觉。不在水里的时候,郑瑜喜欢呆呆的坐在池边上,看着这里的各种人——从民工到白领,看着这些人物在这个角落里发泄。郑瑜常想,来这里的人,恐怕都是想获得短时间的大脑真空状态吧,累了一天,总需要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用思考。 一天,一个新面孔——陈奕——来到这里, “请帮我的包存到026号柜!”她干净的气质吸引了郑瑜的注意。郑瑜心想,这样的姑娘怎么也会来到这个俱乐部呢?或许只是来图个新鲜就够了吧。姑娘参与了一些项目后,郑瑜机械的还给她之前寄存的行李,正想向她要取此次活动的费用。意料之外的,女孩问道:“好喜欢这里,可以办年卡吗?”郑瑜惊讶,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女孩,“我们这里很少有人办年卡,但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特意为你开通一下这项服务!”“谢谢!还有这个金鱼缸挺漂亮!”通过报名表,郑瑜记住了她的名字,对她产生了一些好感。她像是他生活中一缕清新的空气。然而就在陈走后不久,郑瑜不小心被一个客户健身时的杠铃打到了脑部,立刻昏迷不醒…… 郑瑜被检测出大脑受损,疗养了几天之后,终于出院。但出院后的郑瑜发现自己在记忆方面开始出现问题。他时常在路上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打算干什么。总是出门没多远就忘了自己有没有锁门,若不回去确认就会导致一天的焦虑,反反复复,让郑瑜几欲疯狂。他甚至发现,自己记忆时间有的时候只有几个小时,有时候是几分钟,甚至——几秒钟。更可怕的是,有的时候郑瑜在游泳游到一半时,会忘了自己在水里游泳的状态,接着呛水、挣扎,多次情况险些丧命。然而,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他无法记住陈奕的名字。郑瑜知道自己对这个姑娘的情感,却总也记不住她的细节。每次陈奕来的时候,都喜欢托郑瑜把行李放在026柜子,郑瑜却记不住这件事,他总会把她的行李放错柜子。陈奕走的时候,他记不起哪个柜子是她的。他想叫她的名字,可越是想记的东西,反而越记不住。陈奕对此表示了困惑和不满。记忆问题对郑瑜的生活、工作、感情都产生了恶劣的影响,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原本只是想简单慵懒,没想到现在真的成了脑袋空空记不住事情的废物了。”郑瑜心想。他丧心病狂的蹂躏自己,潜泳、不换气、呛水、溺水……每天和陈奕的交流,都充满了懊丧和恐惧…… 一次陈奕来的时候,郑瑜下意识的把她的包放到了026柜子!陈奕回报以微笑:“不错!这次你居然记住了!” 郑瑜感到了希望,但意识到记忆的问题依然存在,于是再次找医生做了检查。检测结果表明,之前的撞击确实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医生告诉他,他的大脑记忆功能完全正常。“你看这些结果,之前淤积的血块其实已经完全消失了!” 郑瑜终于明白,这并不是生理上的毛病,而是心理上的。只是他一直以来的错觉。 他慢慢的恢复,游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看岸上的时钟,能够记住自己游了多长时间,游了多少距离。出水之后,郑瑜清楚的记得在第二圈的时候,一个穿着草间弥生式泳衣的女孩正跳入水中,第五圈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拍打出大片的水花……慢慢的,一切好转。 郑瑜重新给前台的鱼缸换了新水,摆了一些小水藻在里边。他发现,之前的状态其实像金鱼一样。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金鱼会忘了自己曾经游过的地方。但换种角度,对金鱼来说每个七秒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这原本是他羡慕的状态。来这里的人也不就是想要短时间的忘记吗?对某些人来说,这其实是件好事,但是,全部遗忘和全部记住都不是好事,只要记住该记住的,就可以了,不是吗? 陈奕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热情的把她之前寄存的行李递给了她。他终于对她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陈奕,对吧?“ ”对,谢谢!“女孩儿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金鱼在浴缸里自由的游着…… 这个俱乐部依然只在夜间开放,不过,原本看上去有些脏乱的环境变得焕然一新。来这里的人依然络绎不绝,需求依然存在。只不过,郑瑜发现,来这里的人越来越随性,过来放松一下罢了。 之后,郑瑜为俱乐部立了一块新招牌:人鱼游泳健身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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