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的眼睛与少女的歌声 作 者：赖 欣原创定稿 指导老师：吴开晋（山东大学文学院原院长、教授） 人物：一位残疾乞讨歌者 大海 残疾乞丐的女友 小蓉 一位姑娘 小芬 姑娘的男友 小文 富家女 小玲 场景一： 第一场 在某市，最繁华的商业区 白天 室外 繁华的商业区，大吵大闹的流行音乐，高耸的建筑，香车美女来来往往。 特写：一个残疾乞丐，表情麻木的脸，膝盖以下没有腿，十根手指，只有四根完好。行走起来，需要手脚并用。他驾着残疾人用的三轮车出场，摆好音响、话筒，开始了一天的唱歌乞讨……歌声不算动听，也不算难听，路人见怪不怪，给钱的人也不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这么过着。
以残疾人跪坐的视线高度拍摄： 画外音：这位残疾歌者站着时，还没有一匹大型的狗高。因此，他习惯了从这个较低的高度上看世界。形形色色的腿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狗的腿在他面前走过。总之，他每天都要看这些腿，悲哀的是，似乎要永远看下去。 一双裤腿大步流星走过，这人很轻蔑很嚣张的把手里的一个钢镚高高地抛到天上，又砸到地上，叮叮当当地丢给残疾歌者，然后扬长而去…… 另一双裤腿迟疑不前，然后加速走过…… 一双裤腿琐碎迅速地绕着弯子…… 一双小孩的裤腿，原本蹦蹦跳跳，突然刹住，又撒丫子往回跑…… 四只狗腿在链子的阻拦下依然努力向前，一遍遍扑腾，伴随着凶狠的“汪汪汪……” 特写：乞讨者的脸麻木、颓丧、默然……
第二场： 残疾人在歌声中回忆到的画面： 大海曾是个健全人，他和恋人小蓉一个弹琴一个唱歌。 中景：小伙弹琴，姑娘唱歌： “我深深地爱着你 画面远景：转向工厂大火，大海和小蓉去救火，小蓉在大海身后大喊一声：“大海！”大海回头，看见房子的横梁掉下来，砸到姑娘身上，姑娘被大火吞噬……“小蓉！”大海不顾一切地去救姑娘…… 画面转到大海的家： 特写：他空空的两条裤管和被缠着纱布的手指。他被截肢掉6根手指…… 特写：依次拍摄小蓉的照片、歌谱、电子琴。镜头转向大海的满含热泪的脸。他深情地抚摸着这三样东西…… 背景音乐：播放着小蓉曾经唱过的歌《多情的土地》的乐曲。歌声里添加进了渐渐增强的推土机的声音。大海一回头，看到窗外有一部推土机正在推平这片房子。 画面仰拍：大海用仅有的残缺身躯，立在自己的房子外，在他身后的屋子外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背景音乐《多情的土地》继续）大海蔑视地看着推土机，张开双臂，大声喊：“要拆，就从我身上推过去吧！要拆，就从我身上推过去吧！从我这个残疾人的身上碾过去吧！老子早就活够了！”（背景音乐《多情的土地》加强渲染）。 一个拆迁干部站在推土机上着喇叭喊：“政府为我市的旅游建设发展，一切服从政府依法拆迁，谁也不得违反政府的拆迁命令！” 大海面无表情，依旧立在那里。几个彪形大汉冲上来，架起大海抬走他。大汉甲：“你这样的，我们见多了！还不给我溜溜地滚！”大汉乙：“少给我们添乱！这算是客气的！”大汉丙：“乖点吧！都残疾成这样了，别找麻烦！这是为你好！”大海拼命反抗…… 仰拍：大海的家在推土机的推动下渐渐坍塌……（背景音乐《多情的土地》继续加强渲染）。 大海跪在地上，用自己残缺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哭喊着：“别推了！别推我的房子！别毁了我的家！这是我和小蓉一起唱歌弹琴的地方！” 伴随着房子的坍塌，大海哭唱着： “我深深地爱着你 啊……我的家！我爱我的家！不能就这么没了！不能就这么没了！”大海哭得昏倒过去。 镜头一片黑暗。 镜头由黑暗渐渐模糊，模糊又渐渐变清楚，大海看到大汉丙，丙说：“兄弟，别怨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找碗饭吃。除了打人使坏，我们也不会别的。我从你的屋子里拣了几件东西，你好好收着吧，留个念想。”镜头转向这几件东西：小蓉的照片、歌谱、电子琴。 特写：大海残缺的手里，拿着一点点拆迁费。 大海从某商店出来，抱着音响、话筒，用残缺的手摇着手摇轮椅离开……
第三场： 镜头再次特写大海的眼睛，画面从大海的瞳孔关闭，他从回忆又回到现实中。这次，他看到了这位姑娘的裤腿，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地走走停停，终于走远了。走过没多远，裤腿踌躇犹豫了一会儿，又哒哒哒哒地走走停停，走近了，回到这位残疾乞讨者旁边。 以乞讨者抬起头的视觉拍摄，从裤腿的高度开始向上拍：她穿着入时典雅，举止端庄得体，看来受教育的程度不低，生活条件也较优越。 特写：姑娘充满同情悲悯的眼睛…… 画外音：这位姑娘，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显然缺少生活阅历。他们俩站在一起，使人想起了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里的爱斯梅拉达和卡西莫多；又让人想起童话《美女与野兽》。她的神态中有种倔强与单纯——一种仿佛相信在柏油马路上能种出鲜花来的倔强与单纯。她想做一件“蓄谋已久”的事情。 姑娘停在乞丐旁边，站了一会，这位姑娘紧张得心砰砰跳。她涨红了脸，声音略带颤抖地对残疾朋友说：“我帮你唱一首吧！”残疾人很乐意，把麦克风交给姑娘。 姑娘很激动，以至于唱歌唱的前两遍走了音。终于，她镇定下来，第三遍终于唱得像个样子了。正是这首歌，在残疾乞丐、路人、开车的富人、路口的交警、等等，一切现场的人的心里，掀起了微澜：
“满目繁华 何所依 绮罗散尽 人独立 泪中有欢笑 笑中有委屈 别旧梦向着光明 我往矣
暖我是爱 还我勇气 走出逆境 靠自己 人生苦短 要努力 不怕那几次三番 从头做起”
第四场：小芬一边唱这首名叫《从头做起》的歌，一边回想起了她过去的爱人： 小芬在街上走着，路过一家咖啡店时，发现里面有个男孩很像自己的男友小文。小文正在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开心地喝咖啡。小芬走进咖啡店质问小文：“她是谁？”那女子小玲也不甘示弱：“我还问你是谁呢！”小文很尴尬。小玲不屑的说：“哟~~~~~~！是你的旧爱吧？！我没少在你身上堆银子，你还想着她啊？！你不是说，和她断了吗？”小芬：“小文，为那么几个小钱，你就把自己卖了？！”小玲：“小钱？！可不是小钱！”小芬：“哼！不过就是房子车子票子嘛！小文！亏得我留了个心眼。我们家也有房有车有钱，我没告诉你！我一是，想看你爱的究竟是钱还是人！二是，我不想依靠家庭的财力生活，我想自立！女婿要房要钱要车，我的家庭也可以给，但按我的想法，应该是自己去挣！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们，很高兴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小文，从此我和你一刀两断！”小芬头也不回地走了。“等一等！”小文追上来，对那女子小玲说：“小玲，我要单独对小芬说句话，说完，我就和她分手。”小玲走到一边。小文对小芬说：“小芬，我配不上你！就这句话。”小芬不理他，径自走了。 特写：小文深情留恋的目光长时间地凝视着小芬走去的身影。 镜头转向小玲，小玲留意观察小文。 特写：小玲的脸，她泪汪汪地看小文说：“小文！我看到你用那样的目光长时间地看着小芬……你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目光看过我！我知道，你也永远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我！”小玲无声地流泪…… 第五场： 中景：回到小芬为乞丐歌者唱歌的场景。 特写：残疾人流下了两行热泪，他既感激又有几分惭愧。 画面转回到小芬为大海唱歌的场景： 在小芬的歌声中，大海想象到：他残缺的手如雨后春笋般一瞬间长成了正常的手！他的腿自己也长出来，他在这一刻站了起来，快乐地又跑又跳，疯了一般地呼喊：“我和你们一样！我可以自己跑、自己跳、可以自食其力！可以不用趴在地上只看得到你们的腿了！我的心和你们是一样的！”
镜头转移到大街上： 等红绿灯的轿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看着…… 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交警，看着…… 等公交车的人群们，看着…… 逛街的男男女女们，看着…… 街头买东西的小贩，看着…… 几百道目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弥漫在空中…… 一个卖冰糕的小贩叹了声气：“唉！” 另一个过客情绪复杂的哀求：“别唱了！”
镜头转向乞丐的用于乞讨的小缸子，里面的钱还是那么多，钱币一个也没有增加。 画外音：姑娘很自责，因为她希望通过自己的歌声帮残疾人得到更多的施舍，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姑娘从头唱到尾，唱了三遍，竟没有一个路人给钱！是路人被姑娘的义举搞得一时不知所措？还是对姑娘的行为有所怀疑？总之，没有一个路人给钱。大家只是看着……看着……看着…… 镜头转向姑娘的脸：姑娘皱着眉，失望地把话筒还给残疾朋友：“对不起，没帮上你的忙！” 残疾朋友笑笑：“你的歌声就是最好的施舍！比金钱更宝贵！谢谢你！” 姑娘的眼里，泪花点点，她垂下眼帘，点了点头，留下20元钱，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残缺的人，只有残缺的爱！”她说完，走了。 残疾歌者情绪复杂地目送着姑娘，他即兴演唱： “我曾深情地爱着你 我的爱人 然而你走了 我曾深情地爱着你 我的集体 然而被你抛弃 我曾深情地爱着你 我的家 然而你被推平 我曾深情地爱着你 我的国 然而你在哪里 我以我的一切 深情地爱着你 我所拥有的世界 然而谁来爱我 谁来爱我” 镜头转向姑娘，她伴着歌声，洒着泪继续走着……走着…… 镜头随之模糊……模糊……模糊…… 镜头转向街头的看客：街上有的人目送着姑娘。 镜头拍摄远景：姑娘垂头丧气地走了，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残疾乞丐接着唱着自己的乞讨歌…… 画外音：不知道经过这次挫折，那位好心的姑娘是否还有勇气为别的乞丐再唱这首歌？不知道这位残疾乞丐是否得到了足够的鼓励，想办法自食其力？不知道路人们是否从此，会软下心肠来，同情、善待、尊重这些乞讨者吗？总之，姑娘的行动仅仅使人们心里掀起了微小的波澜，事情过了，一切又都照旧，也许人们谁也不会记得那位姑娘和那位乞丐。
场景二：在某城最繁华的商业区 白天 室外 镜头回到开始的部分：夜色中的商业区依旧繁华，街头的霓虹灯在闪烁，音乐喷泉在快乐的奔涌，大吵大闹的流行音乐，高耸的建筑，香车美女来来往往…… 特写：乞丐麻木、颓丧、凄惨、又有所期待的眼睛……又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裤腿： 以残疾人跪坐的视线高度拍摄： 特写残疾人的瞳孔，并把瞳孔中的画面展开：以一双双男女老少的裤腿从他面前经过的动态画面为背景，前景映现着那个为他唱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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