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投剧本《二十》

                                                                                     《二十》

                                                                                                                                                                                 编剧：隆喆

1 日 外 山上崖边

夕日的余晖散在山头。山的远处隐隐约约还有海浪的声音。

一个40来岁的男人拿着铁铲站在山头的一个墓旁，表情坚毅。

铁铲从土坑中挖出最后一铲土，露出包着黄色的布的骨灰盒。

男人用沧桑的双手将它捧出来。

小心翼翼的用手拭去布上的泥土，又使劲用嘴吹了吹灰。

骨灰盒上的照片是一个笑的很灿烂的漂亮女人。

土里还埋了一沓用塑料袋包好的磁带，男人再次弯下腰把磁带拿了出来。

 

2 日 外 码头

夕阳，海水。

“谢谢我。”晶晶拿出一个狼牙吊坠放在韩晨面前，“生日快乐”。

“狼牙？”韩晨捏着吊坠。

“恩，辟邪的。我哥过20岁生日的时候，我妈送他的就是狼牙。”

“好。”韩晨拿起往脖子上带，晶晶一把拦住。

“哎，你不许个愿啊?”

“有什么好许的”

“过生日哪有不许愿的啊，快许一个。”晶晶坚持道。

“我没什么愿望。。。现在，挺好的。”韩晨把玩着吊坠说。

晶晶有些沮丧，两个人坐着，沉默。她转过头说

“那我帮你许吧”

韩晨有点吃惊的看着晶晶，点点头。

晶晶抬起头，看着远方映在水面上的夕阳，稍稍有些哽咽

“我想我妈了。。”转头看着韩晨的脸，“我想回家！”

韩晨搂着晶晶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我想回家”晶晶哭着对韩晨说。

韩晨把吊坠带在自己脖子上，对晶晶说：“好。”

 

3 日 外 沿海公路

渔船，来往的货车，海浪。

韩晨骑着摩托车带着晶晶。

 

4 日 外 商店

韩晨带晶晶来到镇上的商店。

买了一些烟酒，点心，之后离开。

 

5 日 外 水果摊

路上他们路过一个水果摊，围了好多人，好像在打架，本来韩晨打算下车买点水果，但一看人那么多就没买。

 

6 日 内 韩晨家门口

摩托车车把上挂满了礼品。车停在家门口。家里黑着灯。

晶晶有些兴奋，下车。

“钥匙给我，我帮你开门去。”

韩晨没看晶晶，淡淡的说“没钥匙。”晶晶有点懵。

韩晨拔下车钥匙，取下东西，看着晶晶，依旧特别淡定，“我也很久没回家了”自顾自的走向家门口。

晶晶傻傻的站着，回过神，跟着韩晨走。

家门口，韩晨摸着门上的边框。晶晶在一边好奇的看着韩晨。

找了一会，韩晨摸出一把家里的钥匙，门开。

晶晶和韩晨看到家里的摆设。

 

7 日 内 家里

客厅的橱柜上放了好几台老式的胶片照相机，和一些韩晨一家三口的照片。

晶晶打量这四周，目光停在了一张韩晨和他妈妈的合影上。

韩晨从客厅叫晶晶。“晶晶？”

韩晨把刚买回来的礼品摆到母亲的遗像前，“这是我妈”。

晶晶走到韩晨身边，顺着他的眼神，看到韩晨母亲的遗像。相片上，笑的特别灿烂。

韩晨冷不丁的一句。“今天是我妈祭日。”

晶晶真是被震住了，吃惊的看着韩晨。

韩晨继续的摆着供品。

晶晶把目光从韩晨身上转到相片上，想说什么，又给咽下去了。

接着帮韩晨往妈妈的遗像前摆供品。

然后问韩晨  “你爸呢？”

 

8 日 外 码头

韩晨父亲怀里紧紧抱着用布裹着的骨灰盒走在路上。表情凝重，眼神涣散。

路边，水果摊，鱼摊等各种小贩吆喝着，还有人在抱怨着生意难做。

交通灯的黄灯在闪烁，终于变成了红色。

韩晨父亲依旧满脸木讷的直视前方，拖着步子前行。

打着右转方向灯的车疾驰而过，没有预期的遭遇了韩晨父亲，急刹车。

车内传来骂声：“你他妈找死啊。”车子开走。

韩晨父亲被突如其来的车吓了一跳，躲闪中，撞翻了路边小贩的西瓜。

韩晨父亲没有在意自己身上沾上的西瓜渍，赶紧把抱着骨灰盒的布拍打干净，抱在怀里。

但西瓜散落一地，有的已裂了口显露出鲜红的瓤。红色的汁在地上流，有一些滚到了路上被来往的车辆压的粉碎。

在别的摊上吹牛的西瓜摊摊主把嘴里的烟一吐，骂了一句，“我操”，就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你怎么回事？（指着地上）这叫我怎么卖啊？”

韩晨爸爸下意识的把骨灰盒抱得紧一点。

“真不好意思，我赔给你”边说边从兜里掏出100元钱一把塞到小贩手中“给，够了吧。”说完就转身要走。

小贩不依不饶，想讹他一把，说：“这么多西瓜你就给我100？最起码500，拿来。”

韩晨父亲惊了一下，看了一眼小贩，不想过多纠缠，说：“我身上就100块钱。”

小贩拉住不放，“100？这么多瓜都碎了，我这一天生意都白做了！拿钱来！快点！”

身后小贩的同伴看到也凑到了跟前来帮忙。

韩晨父亲抬头看了一眼，一把甩开小贩的手，准备离开。

小贩看到他这么强硬，自己觉得没面子，马上火了，拦住韩晨父亲，用力推了他一把，“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吧？赔钱！”

韩晨父亲一下子没站稳，滑倒在地上，骨灰盒脱手，打翻在地，骨灰盒的一角砸在地上裂开了，一小部分骨灰也洒了出来。

小贩看到骨灰盒一下子吓傻了，往后退了几步，有点不知所措“今天这事儿，算..算我倒霉...操...收摊！！”

韩晨父亲爬到骨灰盒旁边，发疯的把散出的骨灰捧进被摔裂了的骨灰盒里。

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朝小贩脸上就是一拳。

小贩被打也火了起来，和韩晨父亲扭打在一起。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看热闹的人在笑，有的在劝架。

人群外侧，韩晨带着晶晶路过，晶晶对韩晨说：“我再去买点水果吧。”

韩晨放慢车速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说：“算了吧，人那么多，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了，走吧。”说罢开车离开。

 

 

9 夜 内 韩晨父亲家

韩晨父亲突然走进家门，晶晶在客厅扫地。

父亲看到下意识把骨灰藏到身后。

韩晨闻声从卧室走出来，三个人尴尬的站着。

晶晶顿时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想缓和气氛

“叔叔，我是晶晶。”韩爸没说话。“我...我和韩晨给您买了点酒，还买了鱼。他说，您最爱吃鱼。我...我去做吧。”晶晶给韩晨使了一个眼色，走开了。

晶晶在厨房里忙活，旁边是吃剩下的咸菜和半碗冷饭。

她把鱼放在案板上，翻橱柜找刀。发现了橱柜里用网罩罩起来的一盘盘洗好的菜和一大碗手擀面。客厅传来韩晨和父亲的对话。

 

韩晨父亲一瘸一拐的趁机坐到方桌旁边，把骨灰用自己外套裹住抱着。

两个人在对角线的位置，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言。

韩晨父亲从兜里拿出烟来，但怎么都找不到火，韩晨见状马上掏出火机给父亲点上，点火的同时韩晨看到父亲的脸上有伤痕，肩膀的衣服上也都是土。

韩晨：“爸，你这。。怎么回事？”

父亲沉默一会儿说：“哦，没事儿，刚绊了一下。”顺势拍了拍肩膀上的灰。继续低头抽烟。

韩晨没有再追问，就指了指母亲的遗像说：“哦，我给妈买了点东西，刚供上了。”

父亲听到韩晨说他母亲，瞬间控制不住情绪，嘴唇抽动把头埋的更低了。

韩晨没有注意到继续说：“那个。。。是晶晶，我…”话还没说完，韩晨注意到父亲已经开始抽泣，意识到肯定有事发生，认真的问到：“到底怎么了？”

这时韩晨注意到父亲怀里的裹骨灰盒的黄布，继续问：“你拿的什么？”

父亲此时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一把把骨灰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裂开的一角露了出来。

韩晨父亲终于开口，一边哭一边跟韩晨说“我最近老梦见你妈，她告诉我，她想回家...我把她接丢了...丢了...我拿着骨灰路过街边一个瓜摊，打翻了别人的瓜，那人想讹我钱，我们打了起来，骨灰盒掉地上裂了..我把她接丢了...丢了..”

韩晨看着父亲手中裂开的骨灰盒，脸憋的红通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下子冲出屋去。

在厨房偷听的晶晶，赶紧也冲出去找韩晨。

 

 

 

10 夜 外 小镇巷子

 

韩晨跑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挨家挨户的踹门，声嘶力竭的嘶吼。

晶晶在后面很远的地方追。

一直跑到海边的码头，韩晨对着大海仍在狂吼，发泄着心中的怒火。骂着骂着，对着夜里无边的海，静下来，口中喘着粗气，抽泣着，茫然的看着。

晶晶追上来，气喘吁吁的。缓了缓，捡起来地上的石头，对着韩晨砸过去。

“你闹够了没有？！你闹，我陪着你！你现在应该陪着谁？你心里没数吗？！”

韩晨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晶晶。晶晶喘着粗气，质问的盯着韩晨。

韩晨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放空，也没理晶晶，自己往来时的方向走。

晶晶停在原地，顿了顿，跟在韩晨后面，无言的走。

韩晨越走越快，晶晶跟着韩晨的步伐走。

 

11 夜 内 家

 

韩晨走到家门口，发现家里灯黑着，只有电视机里发出嘈杂的声音。

韩晨轻轻推开家门，晶晶跟在后面，站在门口。

电视机画面里放着韩晨爸爸曾经拍的一些韩晨家里的家庭录像，凌乱的片段，由于磁带长时间埋在地底下，影像中间时不时的闪现出电视机的雪花。

呲啦呲啦的声音。

韩晨看到画面中的自己，桌上零散散的磁带，看到曾经的父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