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回家》

回家

 

 

1：监狱长廊，昼，内景

阳光透过铁制的栅栏斜照在墙壁上，在墙壁上构化出栅栏的痕迹

一双带着手铐的双手紧张的紧攥着，这个中年女人是张兰，在两个女警官之间被动的走着。手铐的微微响声和警官皮鞋声响彻长廊。

 2：北京城大街上，昼，外景

中年男人王磊开着出租车遭遇了堵车。长龙似的队伍绵延到道路的尽头。

 3：僻静的城墙根，昼，外景

高大的古城墙脚，黝黑的厚重感。十七八岁的大男孩马强抽着烟倚在城墙上，吐着烟圈。地上有积雪未尽，露出青石板。马强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熄烟蒂。

 4：监狱大门，昼，外景

泛白的大门"咣"的打开，张兰走了出来。刺眼的阳光让她很不适应的眯着眼。

 5：偏僻的城墙根，昼，外景

城墙另一边多出了许多人的腿和脚，有六七个人。马强扔下烟，地上有五六个熄烬的烟蒂。马强很懒散地迎上去。

马强的脚边有一根滚动的已经断开了的棍子，背景处几个人在滚动。

 6：火车站，昼，内景

涌动的人流如潮水涌到出站口。王磊翘首观望。一个年轻男子轻碰王磊一下，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王磊许久才发觉，往自己身上乱摸一通，然后惊慌叫着：小偷。

他向小偷走开的方向追去。

出站口，张兰走出来左右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然后她有些失望的提着包走出出站口。

 7：火车站外大广场，昼，外景

张兰站在广场上回头望，广场上汇集各种人。火车站挂上大红灯笼，有一条长长的大红横幅：欢迎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回家过年。

广播员声音：各位旅客：您好，今天是……

 8：火车站出口，昼，外景

王磊气喘吁吁跑回来。出站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懊恼地离开。

 9：公交车上，昼，内景

公交车里坐着站着很多人，喜气洋洋。张兰面无表情地靠窗坐望向外面。窗外街道被各种红灯笼，彩灯，红条幅装饰得喜气洋洋。

公交车上报站声音：亲爱的各位旅客您好，欢迎乘坐21路公交车，在新春到来之际，中川巴士公司祝您新春愉快，合家幸福。请您主动给老幼病残孕让座，以保证他们的乘车安全。谢谢。前方到站木樨地。各位旅客，木樨地就要到了。报站音乐：萨客斯《回家》。

张兰面无表情。

公交车报站声：木樨地到了，请您后门下车。

前门开，一年轻女子抱着婴儿上来。

售票员拿着京腔叫嚷着：请哪位给这位小姐让个座，谢谢。

张兰站起身让年轻女子抱着婴儿小心地坐下

年轻女子轻声的：谢谢。

年轻女子把婴儿盖在头晌的包巾掀开，婴儿在熟睡。张兰目不转睛的看着，脸上微笑着，但不是很自然。

年轻女子注意到张兰这种眼神，警惕的把身子往里挪了挪，挡住了张兰的目光。

报站声：木樨地北站就要到了，请您从前后门下车……

车停门开。张兰不动声色地走到门边下车。年轻女子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表情上闪着不安的惊错感看着张兰下车，抱孩子的手更紧了。

 10：菜市场，昼，外景

人声鼎沸，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肉摊老板扬刀吆喝，马强提着菜篮子过来，菜篮子里有很多菜。

肉摊老板上下带着狡诈的笑：怎么着？来几斤？

马强左右观看摊上的肉，拿着手指头戳了戳每一块，又揉了一下红肿的腮帮子说：那个……五花肉割两斤，回家包饺子。

肉摊老板熟练割肉放在称上称：好咧，五花肉二斤，正好。

马强递过钱，接过肉就走。老板甩着钱，往地上吐了口口水。继续吆喝。

 11：僻静的的小巷，昼，外景

几个小孩在跳房子，巷子里很冷清，各家门上贴着春联挂着红灯。张兰提着包走向小巷尽头。几个闲聊的妇女远远看到她，辨认之后，很快把小孩叫回去屋，关上门。张兰低着头继续走。

 12：四合院正屋，昼，外景。

院内有石槽，栽种几棵景观树，树上光秃秃的。张兰提着包走进来，四处望了一下，有些犹豫。正屋门开着，所有的窗户紧闭。

张兰走到正屋门口，探头往里看。

屋内传统的木制家具上镌刻着花纹，内屋与外厅有一个镂空的木墙隔开。内屋背门一个太师椅上坐个老人，老态龙钟的，头发花白。内屋很暗，所有的窗户玻璃都被厚厚的报纸糊上，只能看见老人背影。老人在轻轻捶着双膝。

张兰有点胆怯的叫：爸。

未等张兰叫出声，一只鞋子便被扔到了正堂屋的正中。

张兰看着地上的鞋子，有些伤心地：爸……

另一只鞋子又是没等声音停下便扔了过来。

老人的声音竟然很平静：让你滚。

张兰突然皱着鼻子，眼里含着泪。

老人：让你滚。

张兰抽泣着，打开包，拿出一副做工精细的手工做的护膝，放在门边，说：爸，您的腿脚不好……

依然是声音没落，老人平静的声音传来：让你滚。

张兰忍住眼泪扭头走。

 13：大街上，昼，外景

王磊开着出租车在大街上，又遭遇堵车。他生气的猛按喇叭，砸方向盘。

 14：巷子里，昼，外景

张兰走出巷子口，扭头回去看，一些人家半开着露出半个头看着她。张兰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往左边走。

 15：马强提着篮子飞快地从右边跑进来，对着一路上半开房门中露出的头咧着嘴笑。

 16：四合院的正屋，昼，内景。

马强提着菜篮子欢快地跑进来，一路到正屋。

进屋后马强把菜肉放在桌子上对着老人说：爷爷，我妈回来了吗？

老人不说话，只是轻轻捶双膝。马强看老人不出声，回头看到门边的护膝。

马强不解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您还不原谅她。

老人不言语。阴暗的光线中可以看得出老人干裂的唇在微微的颤动着。

空镜头：太阳从正中空开始西偏

 17：四合院的正屋，昼，内景。

王磊趴在桌子上，拿着手指头扣着桌子上腐朽的木屑，嘴角红肿的样子很清晰。他盯着从门边透进透进屋子的光束慢慢的移动。

王磊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叫：大爷……

老人口气变得坚硬而冷酷了：我让她滚了！

王磊被堵住了话，为难的：大爷，何必呢？不是说好了吗？

老人不做声，只是在暗中坐着。

王磊看到地上的护膝，拿起来，那是两块针脚细密的护膝，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王磊叹口气，走到老人身边，把护膝放在老人的手中，老人手颤了一下。

王磊走了，留了一句话：您老这是何必呢，这事又不怨他。

老人坐在椅子上，许久了说：咱们今晚自己包饺子吧。扶着墙颤颤巍巍起来。

 18：繁华的大都市商业街，傍晚，外景

张兰坐在商业街的长椅上，看着面前一对对的情侣或是家庭欢快地走过，远处燃放焰火。

闪回：年轻时的张兰和一个年轻男人拥在一起坐在长椅上看焰火。

张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开

空中绽放的焰火很艳丽。

 19：王磊家，晚上，内景

普通人家装饰。王磊妻子挺着大肚子在厨房做饭，王磊垂头丧气开门进来。

王磊妻子拿着铲子走出来：等到了吗？

王磊妻子：你这是何必呢，这个事情也不管你啊。

王磊：你不懂，就是欠人家的。

王磊看着妻子圆滚的大肚子，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然后躺在沙发上摇摇头。

空镜头：城市全景：灯火阑珊，万家灯火。

城市报时大钟敲响八下。大钟声刚毕，焰火鞭炮齐放。《春节序曲》音乐响起，城市中回荡着“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时的声音：亲爱的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

 20：街边的摊点，夜，内景。

卖挂饰的小摊点，挂着密密麻麻大红色的中国结和挂饰，大大小小的排列在架子上。张兰仔细地看，目光落在一个木头刻的五彩娃娃挂饰上那是一对可爱的娃娃。张兰摘下挂饰。

 21：四合院的正屋，夜，内景。

昏黄的灯光下，老人和马强在包饺子。电视里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老人示范似的教马强包饺子：馅别放的太多，用手一捏就行了。

马强一脸是面粉，学着老人的样子照葫芦画着瓢，饺子包得十分难看。桌子放着两片饺子，一半整齐好看，一半歪扭变形。

老人拿起一个露开馅的饺子捏好：你这小子，浪费粮食。

马强傻傻一笑，用手背蹭了一下脸。老人看见他脸上的红肿在钨丝灯下显得黑暗。老人用手把马强的脸抬起头对光。马强肿起的脸肿的发光。

老人收回手，继续包饺子：既然她让你上学了，就别在老打架。

马强：您原谅她我就不打。

老人不动声色地包饺子。

马强拾起一块饺子皮，故意的塞了好多馅：您不答应，今晚上您就吃饺子皮吧。

老人轻轻地笑，带着一点沧桑：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小滑头进我的家门，还给你吃的，穿的，白眼狼哦。

马强顽皮地拨弄饺子皮：后悔！晚了。

老人不作声，继续包饺子。马强则无趣地看着面板上的饺子。

许久，老人问：她当初咋遇到你的？

 22：以前的时候，一个不窄不宽的巷道，傍晚，外景（梦境）

年轻时的张兰，挺着大肚子，手里提着各种吃食的袋子。

小时候的马强，十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躲在破落的墙角流着鼻涕，冻得流脓的双手捧着碗。他见年轻时的张兰过来，立马跑过来，拦在年轻时的张兰面前。

马强乏生但是企盼地看着张兰。

年轻时的张兰惊讶之后笑了，递过去五块钱。

马强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接过五块钱，和张兰白皙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张兰看着马强欢欣鼓舞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面前的马强。

 23：四合院的正屋，夜，内景。

马强趴在桌子上熟睡，微微的还抽泣着。老人将一件衣服轻盖在马强身上，又怅然地走回桌边。

桌上是一盆煮熟的饺子，有破开的，有完整的。老人步履蹒跚地坐下，望着饺子发呆。

张兰（OS）：爸，您看这孩子……

老人（OS）：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个从屋子里发出的男人的尖叫声（OS）：呀……%@##￥

老人拿筷子把一个饺子夹起，到嘴边停住了。饺子又被放下。

 24：大街上，夜，外景。

张兰走过拐角，几个衣衫脏乱的乞讨孩子围上来，举着空碗，想她投来企盼的眼神。张兰微笑着把一把硬币放在碗里，小孩一哄而散。

 25：派出所的办公室，夜，内景。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警官在值夜班，电视剧里播放着赵本山的小品。

警官递过来一杯水：明儿一早，我就安排你去火车站回去。你也是，好不容易表现好有个三天的探亲假，你这还不到一天就要回里面去，咋想的啊。

张兰喝了一口热水，微笑的说：老人孩子都挺好的，没啥担心。早回去一天，不是为了早一天出来。

警官噼里啪啦的打着键盘：唉，我这想回家都没得机会哦，这大年三十还得值班。

张兰看着派出所的周围，白炽灯下，这个地方显得很单调和冷淡。

 26：四合院的正屋，晨，内景。

窗户上糊着的报纸漏了一个洞，一缕晨光斜照进阴暗的屋内，斜照在太师椅上的护膝上。老人呆呆的看着窗户，颤颤巍巍的扶墙走过来检查着这些报纸。落满灰的报纸早已经干朽掉，一碰都碎落下来。老人透着洞往外看，刺眼。

马强（OS）：爷爷，来看啊，这树发芽了。

 27：四合院院子，晨，内景。

马强在打篮球，对着墙投篮。老背着手，在景观树丛中左右观望。一株枯死的草木上长出了几根鲜嫩的新芽。

老人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早就发芽了呢？

 28：城郊墓地。

王磊提着饭盒走到墓碑前。看到白色墓碑前挂着一个大红色的娃娃挂饰。白色墓碑上，一个年轻男人的笑脸。他把饭盒打开，端出一盘饺子放在墓碑前。

 29：过去的四合院，昼，内景

一盘饺子凉了凝在了一起，桌子似乎随着女人和男人的尖叫声而震动着。

一间黑屋子里，年轻男人发疯拿着把刀对着有孕在身的年轻时的张兰大叫，年轻时的张兰恐惧地哭。外面响起老人拍门大声喊。

年轻男人疯疯癫癫地：我要杀你，你太肮脏了，杀了你我就能成仙，成仙！

张兰头发凌乱地叫：求你了，别这样，你醒醒啊，爸！爸！救命！

老人的叫声和拍门声无力的响在门外。

年轻男人瞪目大叫：不准叫！不准叫！再叫我杀了你！

年轻时的张兰大叫，年轻男人疯狂地拿刀向前逼，手在抖，张兰往后推，沿墙移动。年轻男人过分激动，刀“咣”落地，惊吓了的张兰扑去拾起刀对这年轻男人一阵乱砍。

年轻男人挣扎着倒地。张兰惊慌地扔下刀，披头散发，大声恐惧地叫。

门突然开了，年轻一点的老人拿着铁锹将门砸开。光线一进屋，女人满是鲜血的脸上写满惊恐，尖叫一声撞开老人跑出去，老人被撞跌倒，膝盖直接撞到了铁锹的口，献血直流。

怀孕的女人惊恐的跑出小巷子，慌不择路，一声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下来，年轻时候的王磊下了车，看到地上的女人，下身流满了血。闪回结束。

 30：天桥下。

张兰坐在警车内，看向窗外，眼红红的，但是极力忍住了眼泪。

大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喧闹。停车的刹车声。

张兰开车门下车。警车对面有辆出租车挡着。王磊和马强站在车边。

马强大声叫：妈！爷爷叫你回家！。

马强拉开面包车车门。老人坐在车里，慈祥而有沧桑看着张兰，膝上盖着护膝。张兰忍不住泪水掩嘴笑。

 31：四合院正屋。

三双筷子在一盆水饺中夹着饺子，一双筷子夹一个饺子另一个人的碗里。昏黄的钨丝灯使得屋子有股暖意，水汽蒸腾。

镜头自水饺的热气遥至昏黄的灯。

张兰轻声说：爸……

老人意味深长地：哎……。

黑幕叠字：完。

 

 

编剧：吕旭    联系方式：15836543959    lvxvwenzhang@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