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今天要去参加老板儿子的婚礼。给我点快乐吧。”陈瑜面无表情的伸着懒腰,和躺在身边的林源说。 “太依赖它,你迟早会垮掉的。” “别废话了,”陈瑜给了林源一拳,“你要是还想住在这房子里,就别害我丢了工作。你知道我现在根本快乐不起来。” 林源想告诉陈瑜,这就是副作用。但是陈瑜犀利的眼神令他闭嘴。林源起身到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简陋的头盔,戴在了头上。 “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敢相信意识移植器就让你弄的这么简陋就算了。”陈瑜边走向林源,边鄙夷道。 “就和身边的快乐一样不起眼,但是失去它,你就失去了一切。”林源说完,将两根大拇指分别按在陈瑜的两边太阳穴上,一股暖流流进陈瑜的脑袋里。一下子陈瑜像变了一个人,哼着歌穿上华丽的礼服,蹦跳着亲吻了林源的额头,开心地出门了。
林源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科学家,他始终致力于人性快乐幸福的研究,这在科学界看来显得过于感性。所以林源一直没有融入到他本应该融入的那个枯燥单调的圈子里。恰恰相反,他在酒吧里遇到了现在的妻子陈瑜,陈瑜被林源的聪明才智所吸引,而林源折服于陈瑜的活力和欢乐。很快,他们便结婚成家。但是却迟迟没有要孩子。因为林源终日陷在毫无回报的研究实验中,整个家庭的重担压在了仅仅是一个普通文员的陈瑜的身上。日复一日没有希望没有改变的生活让陈瑜渐渐变得沉沦变得呆滞变得暴躁变得行尸走肉。她不再因为林源的智慧而动心,不再懂的悲伤流泪或者快乐欢笑。有一次和老板出席宴会,老板的一句玩笑逗笑了在场所有人,只有陈瑜板着脸,这让陈瑜失去了晋升的机会。人入中年,看着陈瑜一天天被生活的压力侵蚀,这让林源很是着急。 直到有一天,邻居家刚上小学的姑娘茉莉跑到了林源家里玩,当时林源正在实验室里。在拿饮料给茉莉的当口,小姑娘就溜进了林源的实验室。她看见了林源的实验装置,两根电线连着一个闪着光的机器,电线的另一个是两块薄片。 “叔叔,这里真酷!像电影里演的!”小姑娘热情洋溢叫嚷着,想要贴上这两块薄片玩。林源的实验对象一直只有自己,昨晚他贴着薄片,想着陈瑜现在的状态,非常难过,哭着哭着睡着了,直到今天被茉莉吵醒。林源想要阻止茉莉,但是又感觉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他对于实验成功的渴望,还是陈瑜的哀号。 茉莉戴上了薄片,一阵电流穿过,原本明亮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暗淡。她一声不吭的摘下薄片,低着头驼着背,离开了林源的家,仿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岁。林源没有在意茉莉的变化,而是抓紧时间研究数据,对于茉莉失踪的消息一无所知。当晚,林源就制作出了这个简陋的意识移植器。与此同时,传来了茉莉自杀的噩耗。 警察根据口供得知茉莉死之前最后见到的就是林源,于是到了林源的家作调查,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林源虽然没有事,但是自己内心的折磨让他的心里从此留下了永远灰色的阴霾。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人们的喜怒哀乐是定量的。一切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意识移植器做到的,只是将情绪与意识做一个移植的中转站,有的人快乐积极,必然有的人悲伤消极,利用意识移植器,快乐的人会悲伤,而消极的人获得积极,但操纵意识移植器的人,大脑皮层会因为多次刺激而变得麻木,人也就成为一具活的尸体。除此之外,人们有时候快乐,有时候悲伤,有时候积极,有时候消极,利用意识移植器可以将意识调回到感到悲伤之前,感到快乐之后,但是相对应的,下一次消极的程度会加倍。 刚开始,林源会去各种各样热闹的场所,利用自己对于害死茉莉的愧疚产生的悲痛的黑色,去兑换人群中欢乐的红色。然后再将收集到的红色,移植到陈瑜的意识中,在二次兑换中,意识的浓度下降了很多,而且使用的次数多了,林源渐渐麻木而感受不到悲痛,对于陈瑜源源不断的黑色情绪,林源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和意识完全清空,将自己和意识移植器融为一体,完全成为一个中转站的机器,将人们的红色情绪吸收,然后移植到陈瑜的意识中。再将陈瑜的黑色情绪,和人们的红色情绪兑换。 为了满足陈瑜的虚荣心,可以自豪的去同学聚会,林源利用意识移植器,令一个刚刚考上名牌大学的年轻人自卑的跳楼自杀。为了陈瑜在公司举行的慈善晚会上表现爱心,林源将X城有名的慈善家变成了监守自盗的贼因而锒铛入狱。可怕的是,林源已经无法停止,因为他没有意识去控制自己,他的心里只有“为了陈瑜”四个字,那是停留在他脑里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
“喂,我回来了。”陈瑜沉着嗓子说道。 “今天的婚礼怎么样?” “还行吧,老板看着挺高兴的。对了,这次的红色情绪太弱了,没一会就失去效果了。” “老板没说什么吧?” “没有,压根就没往我身上瞧。” “好歹保住饭碗就是了。” “那不行,人这一辈子就图个开心嘛。怎么样我才开心?有钱我就开心了,住大房子我就开心了。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是你根本不想我快乐。我开不开心你也不在乎,就知道保住饭碗,保住饭碗有什么用啊,粗茶淡饭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我不管啊,公司就要定一个外调分公司当部门经理的名额,我一定要争取到。你给我弄点最好的红色情绪,让我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林源要找到最纯的红色情绪,也就是最阳光最纯粹的积极的意识。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聆听着哪里传来清脆爽朗的笑声,哪里散发着活力和激情。他想着去酒吧,找到最初认识的陈瑜的那种情绪。但是在酒吧里,他只嗅到了糜烂,堕落,色欲,贪婪的黑色情绪。走着走着,他停在了一个幼儿园门口,红色情绪的呼唤让他禁不住颤抖起来,如同吸毒者闻到了白粉的味道。林源觉得,这些孩子的欢乐就是他渴望的红色情绪,他走向校园,接待他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幼师,笑容里满是温暖和阳光,浅浅的酒窝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甜,明亮的眼神里永远看不见生活的黑暗。林源突然发现,这个女幼师的红色情绪,比那些孩子还要纯正,还要好。 林源说自己的孩子刚好适龄,因为父母离异,平时上班照顾不了孩子,所以想上这间幼儿园,于是自己先来考察一下。女幼师叫百合,很热情的带着林源参观了幼儿园,做了很多介绍和推荐,林源临走的时候,交换了双方的手机号码。 几天以后,林源收到了百合的邀请,去观赏了幼儿园孩子的汇报晚会。晚会很成功,百合的笑容比孩子更加纯真美好,这让林源充满了吸取的渴望。将孩子们安全送回幼儿园以后,林源邀请了百合去吃夜宵,路上,百合说,自己非常喜爱孩子,虽然幼师这个工作没什么前途,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但是的确舍不得孩子们。而且,自己对那些疼爱孩子的人也非常有好感。譬如林源,对自己的孩子很疼惜,这间幼儿园的学费算是比较高昂的,但是林源还是舍得花钱让孩子入学。林源说,我还没把孩子送来呢,你怎么知道我舍不舍得了?百合突然羞红了脸,背过身,忸怩着说道,那林源大哥,以后不想多点见到人家吗? 林源感觉到百合好像对自己有意思,愈发兴奋。因为最强烈的红色情绪,恰恰是来源于爱情。只是一切才刚刚起步,林源要令百合彻底的爱上自己,这样他就能给陈瑜最好的红色情绪。 于是林源开始和百合各种约会碰面,而陈瑜每天工作累得半死不活,根本不在意林源到底都在干嘛。她要做的就是在需要什么的时候,喊一声,林源自然而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陈瑜在公司每天抢着工作,抢着表现,但是操劳过度让她情绪甚为低落,很多工作出现了纰漏。眼看决定外调名额的时间一点点接近,陈瑜对林源的逼迫也一天天加剧。林源知道必须出手了。
林源将百合约到了X城最豪华的酒店里,请百合吃烛光晚餐,还送给百合一大束漂亮的玫瑰。百合红彤彤的脸,应着烛光趁着红酒照着玫瑰,美的无以复加。林源不停地灌百合酒,而百合也好像真的醉了。于是,林源将意识移植器带上,开启开关,开始吸取百合的红色情绪。而兑换的,是陈瑜这么长时间的积怨。失去了爱情只剩下埋怨的百合会变成怎么样,林源自己也不知道。 连夜,林源回到了家。陈瑜正在切黄瓜敷脸,看见林源又开始抱怨,“你还知道回来啊。人家太太天天去SPA做护理做美容,我就只能自己切黄瓜片,我冤不冤啊!” 林源没说话,只是戴上了意识移植器,示意陈瑜过来。陈瑜心急如焚,拿着刀就跑了过来。林源开启开关,将大拇指移到陈瑜的太阳穴。一阵暖流经过,突然,一阵冰冷,紧接着刻骨铭心的刺痛。只见陈瑜呆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瞳孔放大,嘴巴张大,喘不上气。而手中的刀,已经刺进了林源的肚子。
原来,百合是茉莉的妈妈。茉莉的自杀是百合永远无法承认的现实,她始终认为是林源害死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于是她开始长达一年半的对林源一家的监视,终于她发现了意识移植器的秘密,她也知道了林源和陈瑜急需红色情绪。于是她去应聘这间幼儿园,她的茉莉就是在这里长大,这里是百合所有快乐回忆的源泉,但每次离开幼儿园,百合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折磨。她知道,孩子就是红色情绪的最佳来源。而她,要做的就是战胜孩子,成为林源最想要的红色情绪。她强迫自己快乐,强迫自己变得阳光,变得积极向上,甚至要强迫自己对林源,对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表达爱意。 在林源吸取百合情绪的那天,恰恰是茉莉去世两周年。而装醉的百合,在林源吸取自己意识的那一刻,脑海里回荡的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倒在血泊里的林源,看见陈瑜摘掉了自己的意识移植器,握紧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亲爱的,把它扔了吧。别再……别再留着害人了……” 陈瑜没有理会林源的话,将意识移植器戴上,笑着对林源说,“亲爱的,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这东西还有另外一个用途。现在,我就要把我的意识移植回我们最初相爱的时刻,移植到我最纯真最美好最爱你的时刻。让我们的爱情,回到原点。” “不!这样……这样的悲痛会成倍的增加……” “失去你,我的生活,本来就只剩下黑色了。”说完,陈瑜开启开关的同时,留下了人生最后一次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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