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手

人物：永来，三十多岁，来城市务工的农民

      湾仔，伢仔，十六、七岁，扒手

      警员，年轻情侣等

 

一、小店 日景

永来背着大包走到小店，小店的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永来：我，要打个电话。

老板（懒洋洋抬了一下头）：三块钱五分钟。

永来放下大包，一手拿起电话，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纸片，对照着小纸片按电话键，口中随之默念。

永来一只手拿着电话等候着，（电话候机的声音），另一只手把纸片放回口袋后，抬手抹去额上和脸上的汗水。（电话被提起的声音）。

电话：喂，这里是礁头办公室。

永来：哎，李主任吗，我，永来。我媳妇在那不。

电话：在，在，早上就在这儿候着了。你跟她说两句吧。

电话（女声）：喂，阿来啊。

永来：是我，家里还好不。钱，我寄过去了。

电话（女声）：别担心，家里没什么大事，你要留着些自个花。

永来：呵呵，这我有数……

电话（女声）：阿来，今年……孩子挺久没见你了。

永来：今年，今年我尽量回……大伢仔……有回过来不。

电话（女声）：没，唉，都不知道在外边干些什么。前一阵子还有寄钱回来。

永来：是我这做爸的没能耐，要见他回来了，劝劝他……

老板（打断）：五分钟到了。

永来（有些着急）：那没事，我挂电话了啊。

 

二、公车站  日景

永来背着大包，一步一步地走到公车站牌，把大包放下，在站牌前面认真地查看着。

 

三、公车内  日景

永来走上公车，一只手往公车上投币，另一只手拖拽着大包上车。大包在公车门那里卡住了，永来用力地拖拽了好一会把大包弄上车。

司机：进去，进去，挡着路了。

永来（点头）：行，行，这就弄进去。

 

四、公车内（行进中）  日景

车内拥挤，站着的永来单手握着车内的吊环。他的左边搁着大包，另一边紧靠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年轻的男子低头跟年轻的女子说话。女子的旁边站着湾仔，头上的鸭舌帽几乎把他的整个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下巴一些。车内的人有的在假寐，有的在用手机发短信。

女子（指着手里的杂志）：哎，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男子：还好吧。

永来转头看向这对情侣，余光却看见一只手正好从那女子的挎包中抽出，手上是一只手机。永来先是楞了一下，迅速挤过去伸手去捉湾仔的手。永来一动作，湾仔立即低头，顺势把手机推到永来手里。

湾仔：哎！有人偷东西啊。（嚷着缓慢往后退了一下，车内所有的人都看向永来）

女子：啊，我的手机！

男子捉了永来的手，拦在他前面。

男子：你还想跑。

永来（手里拿着手机）：不是我，是个戴帽子的……

永来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有人带着鸭舌帽。

男子：东西都在你手上了还狡辩。

公车刚好在这时候停靠，有两三个人从车上下来。

永来（眼睛张望，挣扎）：你抓错人了，真不是我，是个戴帽子的，我阻止他来着……

乘客A（声音）：看不出来，样子挺老实，竟然是个扒手。

乘客B（声音）：人都抓住了还想抵赖。

乘客C（声音）：哼，应该拉去警察局。

乘客D（声音）：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纵容。

永来的脸，随着那些声音慢慢胀得通红。

 

五、警察局内  日景

警员坐在桌前对年轻情侣录口供。

警员：你亲眼看到他偷你东西了?

男子：我发现的时候，他手里就拿着我女朋友的东西了。

警员点了点头。

男子：那个，我告他，他会坐牢吗？

警员：如果是初犯，一般是拘留，罚款。是这样，如果事情还有什么新情况出现，你们还要尽量配合我们的工作。

女子（靠近男子耳边，轻声）：看那样子也不像有钱的，很麻烦的，要不，算了。

 

同样的场景，警员在对坐在前面的永来录口供。

警员：说吧，叫什么名字？

永来：同志，我真没犯事。

警员（狠狠瞪了一眼永来）：问你名字呢！

永来：顾永来。同志，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扒手，是他们误会了，他们抓错人了。

警员（仍下笔）：哼，还不承认，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人证物证，还冤枉了你不成？

永来：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警员：还死鸭子嘴硬，我告诉你，要是你乖乖地认了，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不然，牢里的罪有够你受的。

永来：我，我……

警员：现在呢，人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要求你去认个错，不然还是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永来（激动地站起来）：不是我做的，我不承认。

警员：到现在还不承认？你要证明是个冤枉的，除非把人给找出来！不然我告诉你，要是严格办你，可以让你在牢里蹲三年！

永来：我，我……

 

六、警察局  日景

警员在一边站着，永来的前面站着那对情侣。永来身子站得笔直，脸紧绷着，放在两侧的手握得紧紧的。

永来：对不起。

 

七、街道  日景

永来背着大包走在大街上，低头抹了一把汗，抬头，目光看到的人似乎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眨眼再看，街上的人都在正常地行走。（画外音：你要证明是个冤枉的，除非把人给找出来！）

 

八、街道  日景

永来走在街上，凡是看见带鸭舌帽的就走上前去查看，或被人当疯子逃离，或被骂神经病。

情景一：一个带鸭舌帽的低头一边玩手机一边走路，永来在侧边跟着，侧着头想看清那人帽子底下的样子，被人发现，骂他神经病。

情景二：一个人戴着帽子走路，被身后跟着的永来掀开帽子，却是个光头，光头生气地追着永来骂。

 

九、公车站  日景（渐变）

永来靠坐在站牌前，一旁放着他的大包。一见着公车在站前停靠，就走上去，目光在车内巡视一遍，讪讪然走下车。

人流从拥挤到稀疏，时间从天亮到黄昏，永来一见着车来就重复这一行动。

 

十、公车内  日景

公车停靠，永来再次走上公车，车内空无一人。

司机：嘿，兄弟，都几天了，你找谁啊？

永来：这，……

司机：说来听听嘛，帮你留意留意。

永来：我……在找一个扒手。

司机：啊？！

永来转身，走下车。

司机小声嘀咕：这人有毛病啊。

 

十一、公车站  日景

公车站里等车的人很多，永来懒洋洋地靠在公车站牌的一侧，情绪低落。公车停靠，人们涌上前去，看到拥挤的人流，排在最后的永来一脚踏上车，犹豫了一下。

司机：还上不上啊，赶快！

永来一听这话，退了下去。

回头，永来正看见一人压低帽子，往一中年妇女身边靠，一只手就伸向她侧跨的包里。中年妇女一手在扇扇子，另一只手在听电话，完全没有发现异样。永来激动了，口里喊着：“有扒手！”就瞬间冲了上去。

那扒手一听声音，惊了一下，转身拔腿就逃。永来紧跟着。

 

十二、街道  日景

前面的扒手跑得很快，撞倒不少人，跟在后面的永来边喊着：“别跑！”，距离却渐渐拉远。街上有三两个人反应过来，也跟着追赶。

突然，永来跑的时候绊了东西，狠跌了一跤。

“哎呦！”，一直跑的扒手听到永来的痛呼声，竟犹豫地停了一下脚步。然后被后面追赶的两个人抓住了。

一人：咦，还是个小孩嘛。

永来瘸着腿走过来。

永来：抓着了？

扒手被两人抓着手，头上的帽子随着头压得更低，快埋进胸前。

永来（观察着扒手，嘀咕）：好像，不是之前那个。

一人：我们先送他去前面的警察局，大伯伤着了，慢慢跟过来。

永来：行，等等，我要看看他的脸。

扒手闻言，有些慌乱地挣扎。

帽子被揭开，永来的眼睛却瞪大了：“伢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