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鼠的一天

作为老鼠的一天

小七从橱柜里拿了最小的碗盛饭端进卧室，坐在饭桌旁的母亲唠叨着：

“早上不吃，中午不吃，晚上就吃一茶碗，不饿是不是。”

母亲往饭盒里盛了饭，说，我去医院了，晚上不回来，你把院门锁好。

医院里，母亲给右臂和右腿缠有绷带的父亲喂饭，父亲絮叨

“两个月了，不来医院看我。你没文化，什么事都干不了，连好的点律师也请不来。”

小七在屋内听到有人在院中说话，准备出门看看，几个男人夺门而入。为首的男子问道：小七，你爹娘呢。

小七怒视男子：干什么

男子说：

“我和这几位叔叔和你爹，我们在老家都是一个庄上的。快过年了，他们都等着拿工钱回家呢。”

小七怒视的眼睛发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扫了几名男子一眼，

说：你们从老家过来，我爸给你们找住处，

为首男子站起来说：我可没让你爸找住处....。

男子还要说其他的，被小七堵了抢言到：

“你借我们家的钱还了吗，年年借，年年还不上，我爸就是不长记性。”

男子心虚的嘟囔起来。

小七对一名抽烟的男子大声说：

“我们家不许吸烟！”

教室里，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说没交全国作文大赛的同学下午交上来。

中午，小七在作文本上写下“作为老鼠的一天”，同学凑过来说，还以为你早教了呢，

小七用胳膊肘着头说：我不喜欢这个题目

同学：我们分到的就是这个题目，你总不能写其他年级的吧。

小七：你怎么写的

同学：我的，你还是别听了，免得影响你。加油，语文老师的得意门生。

作为老鼠的一天

凌晨2:00

老鼠杰克在装满垃圾的垃圾桶里抱着半片面包紧张而快速的吃着，厨房的灯突然亮了，杰克扔掉面包快速窜入橱柜底部，肥胖的男孩拿了扫把困难的趴在地上，一遍喊：妈妈，有老鼠，妈妈有老鼠，一遍用扫把在橱柜下乱捅一通。杰克见柜地藏不了了，跑出柜底沿墙边跑向门口，一个胖女人用拖把拦堵杰克，瘦小的杰克窜过拖把缝隙又跑进了沙发底，躲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动。

突然沙发被搬开，惊魂未定的杰克不知所措，胖女人尖叫着，胖男孩扫把一整乱拍，杰克眼冒金星，只觉一整强烈的晕厥，杰克看到自己的尾巴被人类的手拎着，他下意识的使出最大力气咬了一下那只手。随着一声怒吼“它竟敢咬我”杰克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清早9:00：

垃圾车收了胖男孩家和其他邻居门前的垃圾袋，驶向太阳升起的方向，但阳光并不怎么炽热，太阳躲在一片朝霞后若影若现。

中午14:00

寒风呼啸，痛感越来越强烈的杰克从昏厥中醒来，见自己已至身垃圾场，他不由自主的哭泣，羞愧的诉说，妈妈，我没能做到向你保证的绝不做垃圾场的老鼠。

头顶乌鸦在打转，杰克起身，全身疼痛到不想动，忍着痛杰克从高出滑下，掉进了一个空罐头盒里。一个孩子捡起了罐头盒扔进袋子里，杰克掉进了一堆罐头盒里，顺着气味，他找到了一点罐头残渣。随着拾荒孩子的袋子，杰克看到自己来到了垃圾场的边缘。

      罐头盒被孩子全部倒出，暴露了的杰克奋力躲进变形的轮胎下，但还是被一个孩子发现，但这孩子没有尖叫，而是用戏谑的口吻说：

“你捡回来一只老鼠。”

轮胎被移开，杰克再次不知所措，他的尾巴被一个穿了鞋的孩子用脚踩住，说道：

“还没见过这么小的老鼠，你们猜它会不会游泳”

接着，杰克被扔进一个水池，冰冷池水几乎让杰克失去知觉，孩子们用树枝搅动池水，杰克被翻起的水浪一次次拍进水下，他实在没了力气，身体慢慢落向池底。孩子们见水面上没了杰克身影便也作罢，从池边散去。

一束微弱的阳光照进池水，光被放大了很多倍，杰克以为自己来到了妈妈说的天堂，他努力靠近那束光，靠近妈妈。露出水面的一刻，光芒消失了，杰克再忍不住委屈的泪水一涌而出，他讨厌这冰冷的池水，拖着冻僵的身体和些许的愤怒，杰克逃出了垃圾场。

杰克用最后的力气在墙角找了个安身处，听着微弱的小女孩叫卖火柴的声音，杰克昏昏睡去，

凌晨2：00

      杰克身上结了冰，身体已没有丝毫热度，只能任由寒冷侵蚀，他死了，死在了平安夜。

                                                     参赛作文  学生：秦小七

      教室里：小七在历史书上慈禧太后的画像上写下“卖国贼，丧权辱国”。

      有人敲门，历史老师打开门转而叫：

      “秦小七”

      小七在同学的注视下困惑的走出教室。

      楼道里，语文老师一脸严肃的问：

      “参赛作文有没有抄袭和模仿”

      小七有些不悦，说

      “没有”

      老师又问

      “为什么给主人公起名杰克”

      小七皱了下眉头说

     “随便起的”

      老师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像是想笑又忍着不笑，其中又夹杂着严肃再次问道:

      “真的没有模仿、抄袭吗”

     小七大幅度摇了摇头。

     语文老师表情恢复正常，不无温柔的说：

“前面写的不错，结尾需要修改，改的阳光些。一会自习课改好给我”

老师说着把作文本给了小七。

课间：几个女同学凑在一个弱小的女同学旁，女同学沉默不语，一位长相丽质的女孩说

“那么多贫困生，又不只你一个”

另一个说：

“让你代表贫困生演讲，应该是你演讲稿写的好”

小七凑过来说：

“不想讲就不讲”

其他同学把小七哄开：

“去，去，你走开”

教室里，擦玻璃的擦玻璃，拖地的拖地，小七拎着水壶挨个给窗台上的花浇水，浇到最后一盆时，小七愣住了，她喊旁边拖地的同学说

“你看，它开花了”

同学看了一眼说：

“你才看见，都开了一天了”

小七又有些惊讶的说：

“我上周没给它浇水”

一位同学插言道

“就因为人家长得丑，水都不给浇，你看给虐待的，盆里的土都干的裂开了”

小七给它浇了水，仔细端详起这朵花，红色，喇叭状。同时：小七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羞愧感，比考了低分还羞愧。

夜色渐浓，图书馆要闭馆了，小七慢慢的瞪着自行车，他的脑海里还在不断闪现教室里那朵红色的花。

远处路口处，一个矮小的，算不上是人的东西在移动，走进了小七才发现，是一个拎着包袱的侏儒，包袱的高度足有侏儒身高的一半。后面来了辆班车，小七帮忙招手拦车，班车放慢速度几乎要停下来，但又开走了。

夜色已浓，小七不见再有班车，就稍稍弓了下身用不太熟悉的维吾尔语说：

“sizi yueyi nada,”（你的家在哪）

侏儒说：

红旗

小七说：

Mai yueyi ouyede,sizi aigelai（我家在那里，你来）

侏儒放下包袱，伸出双手，但他的胳膊实在太短，小七双手主动伸上前去，借着路灯，小七俯视，是一位老人，眼睛一大一小，他的手和常人一样宽，但手指很短，像是正常的手断了半截指头。老人双手合十包着小七的手连说了好几声：

Rehemaiti  ,rehemaiti  （谢谢，谢谢）

小七一再做手势引导去她家，老人只是道谢，继而又拿起包袱前行。

老人回家的身影，步伐坚定且果决，甚至没有丝毫对这社会的不满。

小七算着，距离老人的家还有红旗乡还有二十多公里，老人可能要走到明日清早了，赶这一趟集市不容易啊，老人可真是坚强呢。

回到家，母亲没有责备小七回来的晚，小七打开碗柜不见了小碗。鼻子泛酸，拿了和母亲一样的大碗。

2019年5月31日         星期五           晴

父亲出车祸两月来，我不曾去看望，我感知不到父亲的伤痛，只知这伤痛给了母亲和我承重的打击，会影响我的人生轨迹。

母亲把小碗藏起了，有点想哭，难为母亲的良苦用心，也有些欣慰，母亲了解我，知道没了小碗，我自然会用大碗吃饭。

今天，我被一盆花，一位老人，还有我的母亲感动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父亲的生平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