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飞车》 作者:李诗语 夏天是游乐园的旺季,周之虹在这里上班,每天的工作就是检查游客的安全措施是否到位,只需要在飞车发动前挨个检查每位乘客有没有照广播中说的做好。 周之虹压一压压杠,扯一扯安全带确认没有松动,一车人就带着恐惧又兴奋的心情,去收获自虐的快感。 望望是周之虹的同班搭档,今天在入口处游客暂放随身物品的置物架上捡到了一个牛仔绳挂着的小相机。 望望:“看着个。” 周之虹:“谁的。” 望望:“置物架捡的。你会用吗。” 周之虹拿过来看看就是一个老卡片机,打开回看,里面的东西里面有很多照片。 望望:“ 你大学学过这个对吧。” 周之虹:“这个不用学。” 望望:“你好大学毕业的怎么想到在这儿来上班啊,挣得又少又无聊。” 周之虹:“无聊好啊。” 望望:“这么点钱完全不够花啊,夏天都过去小半了,这个月仍然买不起草越的连衣裙。” 周之虹:“有时间穿吗。” 望望:“小郑说要带我去上海玩。” 周之虹:“我也没对象,挣得少花的少我觉得还行。”远处传来隔壁跳楼机游客的尖叫,“我不太喜欢玩这些。” 望望:“嗯?” 周之虹眼睛闪过光芒,她喜欢这些照片。 领班过来巡查:“你们俩干嘛呢,外面排老长的队了。” 望望:“啊,我们捡到一个相机。” 周之虹看了眼望望,想把相机私吞的念头被望望搅了。 领班伸出手,望望从周之虹手里拿过相机交给了领班。 领班:“这一轮可以开了,检票。” 周之虹把手心的内存卡装进了裤兜。 照片里的主体尽管都是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但在这些拍摄角度下角度下看上去很陌生,杯子不像杯子,人脸不像人脸,不论是物体人或风景都显得很呆滞。周之虹对相机的主人产生了了极大的兴趣,她开始想象相机后是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拍照取景时身体折叠出奇异的姿态,周之虹俯下身去仿佛可以与想象里的那人的眼光相交。 这个夏天周之虹有了新的期待,她把照片打印出来贴了满墙,在家就把自己想象进照片里的场景,休息的时候就在小城里转悠渴望找到照片里的拍摄地点,商铺,街道,哪棵树哪座桥,这些事情变得充满趣意。上班的时候周之虹开始注意游乐园里游客的动作,每天下班的时候都去园区失物招领处查看相机有没有被人认领。很快夏天就过去了,游乐园游客越来越少,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周之虹有失恋的感觉。 那天平均温度只有十七度,雨要下不下的样子,熬到快下班的时候来了一个要坐云霄飞车的游客。周之虹看见了那个牛仔绳小相机,挂在一个十三四岁男孩手脖上荡悠。 大大的帽檐下的男孩面色发青,眼下挂着黑沉沉的泪沟,走路都感觉是在轻悠悠的漂浮着。 男孩坐上车,按广播里的安全事项一步步做好,周之虹走过来:“小朋友不能戴帽子。” 男孩紧张迟疑的摘下帽子,周之虹注意到男孩的外套里是五医院的病服,帽子下是枯草般稀疏的头发。 周之虹:“你是不是……” 男孩:“没多少时间了……游乐园快关门了。” 周之虹盯着男孩看了一会儿:“我陪你吧。” 飞车缓缓爬升。 周之虹:“相机是你的吗,我很喜欢里面的照片。” 男孩仍带着帽子,有些惊讶:“嗯,谢谢。“ 云霄飞车飞速驶下又冲上高空,周之虹飞了出去。 时间停止的时候,望望看见这样的画面。 男孩毫无生气的挂在压杠上,周之虹脱离了飞车,在厚厚的云层下划出一道引力之虹。 最后谁也不知道,周之虹坠落出画后,长着翅膀的男孩升上云层,拨开厚厚乌云的那一瞬间有金色的光透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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