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措和她的单车》 作者:孙汉鼎 蔚蓝又多雨的天空下,野草繁衍在牦牛的脚下,秃鹫扇动着结实的翅膀站在山岗上。格桑花遍地开放,妇人和壮年像爬行动物趴在山腰上,眼睛环顾着四周的草丛,而远处的雪山像猛兽列队奔驰在天边。山脚的开阔地带有一位叫南措的姑娘低着头,双手在胸前蓬松的头发上绕来转去,身前则摆放着她昨晚刚穿好的首饰和她最爱的单车。她静静的,不说话,偶尔会抬头看看路过的人,驶过的车,还有那些散落天空的云。她今年18岁了,是西藏一个名不见经传小县城的姑娘。 她没上过学,仅认识的几个字是她弟弟和山阳教她的,仁义礼智信是草原赋予的。每天不是在路口卖首饰,就是去山上挖虫草,运气好遇到爬山的客人,会帮客人背背包,这样可以多挣一点辛苦钱。她的唯一娱乐是骑单车,无聊的时候骑单车,开心的时候骑单车,悲伤的时候骑单车,郁闷的时候骑单车,单车承载了她的所有情绪。村里还有一个叫巴桑多吉的男孩子,他每天快乐的事情就是坐在山岗上,看云彩变幻的形状,看太阳滑行的轨迹,看南措骑单车的样子。他们两个人没什么交流,就这样默默的,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南措好像从来不偷看巴桑多吉一眼。 有一天南措在山上挖虫草,巴桑多吉跑过来和她说:“我要去当喇嘛了” 南措没有说话,呆呆的在哪里,直到巴桑多吉要走的时候,她冒出一个字:“嗯” 那天挖虫草回来的下午,南措心情异常失落,她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她在草原上疯狂的骑着单车,她不知道她要骑到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她只是一直向前骑,一直向前骑,一直向前骑。 后来的日子,南措骑单车少了起来,不再那样的频繁。直到有一天,一位北京的文艺青年山阳来这里写生,山阳就借住在她家隔壁。山阳每天起床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构思一天的行程。不免就发现了惹人喜爱的南措,他招呼南措和他聊天,在那个早晨,山阳请南措作为他这一带的向导,南措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日子里,南措每天都和山阳在一起,带山阳去雪山,去草原,去山岗,去寺庙。山阳在写生之余,教南措拍照,教南措写字,教南措握画笔,那是她第一次拿相机拍照,那是她第一次写那么多汉字,那是她第一次在画板上的涂上色彩。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时会心跳眼垂。在山阳要走的头天晚上,他们一起躺在山岗看星星。山阳说:“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南措心里像开了花儿一样。 其实那晚巴桑多吉也回来了,也躺在山岗看星星。 走的那天,南措问山阳:“你画的那些作品是什么呀?” 山阳说:“我也不知道我在画什么。” 南措狠狠的抽了山阳一巴掌,山阳说到:“你打我,我也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南措又狠狠的抽了山阳一巴掌。 南措又开始疯狂的骑单车,南措心情复杂。她望不见连绵的山岗,望不见巍峨的雪山,望不见辽阔的草原,她只会一直向前骑,一直向前骑,一直向前骑。 山阳走后她每天又恢复骑单车的日子,比开始还要疯狂。她骑单车的时候开始喜欢听歌,听朴树,听格茸农布,听乌仁娜。偶尔也会跟着唱几句:“你在躲避什么,你在挽留什么,你在取悦谁了。” 骑一个月后,她父亲在一天晚上和她说,给她找了一户人家。预示着她快结婚了,她快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了。 她那天彻夜难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不知道什么是人生,她不清楚什么是青春。第二天一早,她骑单车绕过了两个山岗来到静谧的湖水前。她和单车看着湖水,静静的坐着,都不说话。看着湖水对岸,都是自己和单车的影子。 那些行走的人和许过的诺言,都在这个孤独的小乡村留下了倒影。那些没人关注的过往,也正构成了这个小县城南措姑娘的青春。 静静的湖水,蓝蓝的天空,远行的游客,牦牛在吃草,巴桑去当喇嘛,南措在骑单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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