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张飞》 作者:郭开 有一家名叫“张飞牛肉面馆”的小店,老板别出心裁地招募了一个人扮作张飞形象在店门口招揽生意,他按照电视剧里面的人物形象化了妆,满面涂得黝黑粘着胡子,手执丈八蛇矛枪,摇头晃脑地摆出各种造型,常常引来行人围观拍照,因此小面馆倒也人气兴旺,生意红火。 面馆老板对这个张飞极为满意,他是外乡人,来店里打工三个月了,工资不多却极勤快。老板以前也招聘过扮演张飞的员工,可是让人整天化着妆在门口顶着风吹日晒不算,还得舞刀弄枪耍猴一样,谁都干不了几天。可这个张飞每日天不亮就装扮齐整开门上岗,不是在门口招揽客人,就是在店里给顾客端汤送面,根本不用老板招呼,看见啥活都干,一直忙到晚上面馆打烊了,把卫生做的一尘不染,然后拼几张长条凳铺床睡觉,给店里值夜看门。真正是一个人顶三个人用。最难得是他的敬业精神,一身装扮从早到晚也不卸妆,用他的话来说,不卸妆的好处就是随时看见店里顾客冷清了,就能跑出去揽客进店。渐渐地,这个张飞成了面馆的招牌。 相处久了,老板看这张飞是啥都好,却有一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让人有些暗自唏嘘。 小面馆地处商业街,门口人来人往,难免就有小偷、地痞。现在的小偷明目张胆结伙作案,有时候就在张飞眼皮子底下偷窃行人的钱财,张飞竟然视而不见,从来不敢吱声。那小偷团伙成员见这张飞虽然身板是人高马大,却原来是个胆小怕事的软蛋,时常故意对他调笑羞辱,张飞被欺负到头上也是缩着脖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脸怂包样。面馆老板和其他同事看着张飞的窝囊样也是无奈摇头。 再过几日就是八月中秋了,老板宣布从后天开始面馆歇业三日。店里同事纷纷叫好,规划着如何买点礼物带回家乡一家团圆。老板知道张飞家乡并不算远,问他是否回老家?张飞说自己孤身一人无亲无故,中秋节就在店里值班,不出门。老板问家中老人呢?张飞黯然不语。 夜半无人,张飞失眠了,从背包里拿出家人照片,照片上有妻子儿女,还有年迈多病的父母,张飞看着看着不由得伤心落泪,虽是七尺男儿,却哭得稀里哗啦。 第二天,张飞一如往常在店里忙前忙后,来了两父女进店吃面,一看就知道是来自条件比较差的农村,听了几句话便知道女孩今年考上了大学,父亲辛辛苦苦攒了钱送女娃儿进城来报到入学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城里人多复杂比不得乡下,让女娃儿万事谨慎。 父女吃完了面,起身出门。人群中有一只手在女孩背包上一划而过,一只蓝色布袋就落入了小偷的手中。那女娃倒也机警,感觉不对,立刻回身抓住眼前一个黄毛男子并呼喊父亲,父亲急了,抢步过来,果然背包被划破了,蓝色布袋不见了,那里面装了一万多元可是丫头这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啊!父亲脸红脖子粗地抓住黄毛让他把钱袋交出来。那黄毛却是肆无忌惮,不承认偷了钱,还蛮横地让父亲赶紧松手不要自讨苦吃。那女孩急哭了,父女俩抓紧了黄毛的体恤衫不松手。这时,小偷团伙围了过来,同伙说黄毛穿着大裤头体恤衫哪有地方藏一个钱袋子?莫非藏在裤裆里了?黄毛嬉皮笑脸地让女孩检查大裤头,那女孩和父亲没处说理也拿不到贼赃,干着急无计可施。围观的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有旁观者拨打了报警电话。 那女孩的蓝色钱袋早已被黄毛偷得手就传给了同伙,此时已然传到在人群之外了,一个叫黑皮的同伙嘿嘿一笑,把钱袋放进口袋里转身就要走,忽然肩头被一只大手扣住。他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原来是张飞抓住了他。别看这黑皮个子小,平时却是欺负张飞惯了的。此时一见是他,原本做贼心虚也壮起胆来。张飞用着几乎是讨好的语气,恳求黑皮把钱袋还给父女俩。 黑皮伸手在张飞头上拍了拍,低声呵斥张飞是不是皮痒痒了?转身就走,没成想再次被张飞抓住衣服。黑皮抬手就劈头盖脸打在张飞脸上身上,张飞也不还手也不声张,低声跟黑皮说打自己可以,但是一定要把钱袋还给两父女。 这时,小偷团伙的头目小胡子过来,黑皮苦歪歪地低声说这张飞今天犯了邪,竟敢挡他们的财路。小胡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折叠刀在张飞眼前一晃,张飞对这凶器十分惊恐。他犹豫了一下,横下心把黑皮向怀里一扯,顺势伸手在他的口袋里拿出女娃儿的蓝色布袋,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呼喊着:“喂,你们的钱袋在这里,快拿回去!”那小胡子一刀便刺向张飞,不料平常怂包蛋的张飞此时却神勇无比,一把将小胡子的手腕牢牢钳住。 这时,父女俩抢步过来,接过钱袋,庆幸巨款失而复得。两辆警车也赶到了,将黄毛、黑皮和小胡子一齐擒住。围观人群拍手称快,父女俩连声感谢张飞是大好人。 一辆警车将小偷团伙押走,留下一名警长和一名年轻警察询问父女情况,让张飞卸了妆去派出所做个记录。 张飞看着不住感谢自己的父女和催促的警察,神情紧张,默默无语,在店里换了衣服洗了脸,背着包跟老板告别,让老板另外招人,自己不回来了。然后走到警察面前,伸出手,让警察铐住自己,说自己自己其实是一名杀人逃犯,不想再跑了,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年轻的警察赶紧把张飞铐住,警长疑惑地走过来询问张飞原由。 原来三个月前,张飞有一天晚上在外夜跑锻炼,路遇歹徒持刀抢劫一名女子,张飞上前阻止,没想到搏斗中失手刺死了歹徒,那名受害女子早就吓得跑没人影了,四下无人,张飞慌了神也就跑了。回家后越想越怕,没想到做好事做成杀人犯,跟老婆一商量,就以打工的名义连夜跑到外地来了,至今藏身在这面馆里,每天提心吊胆过了这三个月。 大家听了前因后果唏嘘不已,警长于是打电话到张飞家乡所在地的警局核实情况。面馆老板这才明白张飞平日里为什么会有那些行为举止了。 不一会,警长回来告诉张飞,案件核实了,的确和张飞所述一样,但是警方并没有通缉这个杀人逃犯,因为后来那名受害女子找到警方配合调查,已经确认张飞属于见义勇为正当防卫,虽然是杀了人,但是不仅不是杀人犯,反而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当地警方一直在寻找这名英雄要表彰呢! 众人一听,齐声鼓掌欢呼!那父女更是连声说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张飞再次流下热泪,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面馆老板看着张飞坐着警车离开,发愁还能不能再找到这样一个好张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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