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魔导托运学院》 作者:徐峤 我从航站楼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小生气——我的行李箱原本有四个轮子,现在只剩下三个,正反两个对角也裂开了。原本附在箱子上面的‘实力至上主义の教室’崛北玲音贴纸被撕裂成两半,上半身不翼而飞,只剩下没撕干净的几道黏印和下半截的腿。 我站在门口焦虑的用指甲抠着崛北玲音剩下的顽固黏印,指甲盖一次次划过上面,直到我把大腿都快抠没了的时候,一个顶着秃头一脸络腮胡的糙汉从航站楼里钻出来,递给我300块钱。 这个秃头叫刘玉村,是我网友,网名‘金家潘爱徒’,游戏里认识的。刚认识那会儿他见我玩女号以为我是个姑娘就想泡我,整天吹嘘自己在机场关键部门工作,遇到什么麻烦找他就行。这次我行李托运被暴力装卸的面目全非,原本想找他出来平事儿,结果看起来也不怎么顶用。 我接过300块钱,跟他在T3前点了根烟,边抽边继续抠着崛北玲音的小腿。刘玉村见我不说话知道我对处理结果不太满意,把问题故意往国际形势上岔: “话说这长春啊……” “就他妈这点啊?”我打断他,挥了挥三百块钱。 “这行李箱塑料的,300够买个新的了……一百一斤,国家标准。” “你不是关键部门么?不能按铝合金估?” 我这么一问刘玉村尴尬的抓了抓自己脑门儿上莫须有的头发: “我坦白,我其实就是一过磅员,多了的也帮不上……” 我把三百块揣兜里,估摸着不管怎么说也得请刘玉村吃个饭承个情。我俩又溜达回候机大厅,走进一家重庆小面。店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收银员靠着柜台打瞌睡,我寻了个角落坐着,刘玉村去叫醒收银员点了两份小面和两瓶可乐,坐回我跟前。我俩虽然游戏里无话不聊,现实里其实都不善交际,各自把视线转向别处,保持着沉默。 我下意识抠着崛北玲音的鞋子,看着旅行箱上触目惊心的裂口愣神。裂口如蛛网般散开,看似毫无规律但总觉得似曾相识。我突然意识到有一些不对劲,蓦地把箱子拉的离自己鼻子近了些。 刘玉村见状还以为我余怒未消,叹了口气靠过来,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这顿我请……” 我把刘玉村的手打开,指着箱子上那些裂纹说: “这不像是暴力装卸的意外,你看这些龟裂的纹路,它们连起来的样子,就像……” 刘玉村顺着我的手指狐疑的看着那些裂纹,然后又看看我,再看看纹路,突然我们一同发声: “刺客信条!”刘玉村说。 “楔形文字!”我说。 说完我看向刘玉村,很诧异这家伙能想到这点。只见他指着我箱子上一处完好的刺客阿泰尔贴纸一脸茫然的盯着我,看来只是凑巧罢了。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我的行李箱绝非被暴力装卸这么简单!可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在我的行李箱四个对角留下跟赫梯人楔形文字如此相似的符号呢?这些裂痕形成的图案绝非巧合,那么这些文字到底是谁留下的?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我好奇心大起,抬头看了眼一脸懵懂的刘玉村,要弄清楚我行李箱上的古怪,估计要靠这家伙了。 我拉起刘玉村就准备往重庆小面外走,突然被收银员端上来的两碗小面挡住了去路。收银员操一口重庆话: “莫急噻,哥老官,吃撑展再上路!” 两碗小面旋即递到了我和刘玉村手里,不等拿稳,我肋下只觉一磕,腰间被一冷硬的器物抵住,被推回了椅子上。收银员嘴角牵笑的看着我俩,眼神却流露出分明的怨毒。 “把箱子留下,你,阔以活着离开。”收银员对着我,皮笑肉不笑。 “我呢?”刘玉村急不可耐。 收银员没有理会刘玉村,而是死死的盯住我的眼睛,怨毒的意味渐浓。 “要我交出箱子可以……不过”我迎着他的眼神,并不畏惧,“我箱子里有一套桂正和的《I”S》签绘全集,我要拿出来。” “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慢慢拿出来!”收银员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我感到腰眼的劲道少了几分。 我缓慢打开箱子,把换洗衣物一件件的放到旁边,小心翼翼的找出签绘套装,然后把箱子关上递给收银员。收银员接过箱子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注意力全在箱子上的裂纹楔形文字上了。我找准机会拿起《I”S》,照他天灵盖劈下,收银员闷哼一声倒地不起。那个顶住我腰眼的硬物原来是一只铁甲暴龙兽的塑料玩具,看来他只是虚张声势。由于我下手太猛,套装里的单行本四下散落。刘玉村见状急忙帮我捡漫画,一边捡一边惋惜: “哎呀这可是桂正和啊!” 我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收银员,冷笑道: “如果是《海螺小姐》,他已经死了……别管这些漫画了,你能托人帮我查查,半小时前莫斯科到北京43装卸口的行李牵引车司机是谁么!” “余俊!”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刘玉村,没想到他答的如此快速。 “我欠他点钱。”刘玉村摸着秃顶朝我吐了吐舌头。 原来,这个叫余俊的牵引车司机在机场差不多干了十五年,挨边都快五十岁了,也没结婚成家。本就不多的工资全拿来赌牌,十赌九输,剩下能赢的那个‘一’,就是刘玉村了。于是每次看见刘玉村都要拉他赌几把牌,一来二去成了熟人,除了不给钱,待刘玉村就跟待干儿子一样。今天我下飞机的时候两人正好在一起赌牌,输光了后刘玉村还是坐着余俊的牵引车到43口找的我,自然瞬间就把名字说了出来。 我和刘玉村跨过重庆小面门厅时,转醒的收银员趴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铁甲暴龙兽对我的背影虚晃几下,断断续续发出徒劳的恐吓: “人有三样东西是不该被知道的,灾难、死亡和……啊!”说完他再度昏厥了过去。 “纳博科夫……”我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这个普通的,看上去像被暴力装卸过的行李箱,它究竟深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接下来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余俊住的地方在机场旁一处城中村棚户区,这里住着几万名靠着空港物流讨生活的北漂劳力。香河肉饼、沙县小吃和重庆小面占领了沿街,地下的污水和沿街浓妆艳抹的站街女在影影幢幢的街灯下潜伏着。棚户区的居民警惕的打量着我,和旁边的刘玉村比,我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刘玉村带着我走到一个三层高的筒子楼前,整栋楼被四个廊道围成一个回字,中间天井,在北边开口。楼前停满了电瓶车三轮摩托和上河北牌照的汽车,应该都是住户们讨生活的家伙。余俊家住在东三楼,楼道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堆满了锅碗瓢盆衣架杂物,到处是呛人的油烟味。我打开手机电筒和刘玉村摸到三楼余俊家门口,刘玉村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他一拍门居然隙开了一道缝,房间里潮湿凋敝的味道伴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我连忙推开门冲了进去,发现一个五十多岁的胖男人躺在血泊中,左颈从耳根到喉结被割了一道两寸来长的口子,皮肉外翻,从动脉涌出的大量鲜血让地板变得粘稠,人早已咽气。 这是一室一卫的套屋,不到二十平,窗户开在厨房,正好被另一栋楼挡住。屋中一片狼藉,抽屉柜架散落一地,墙上留着几个余俊的血手印,刘玉村已经开始在一旁干呕,我正准备去厨房和厕所探查一眼,突然四个凶神恶煞的青年冲到了屋里,看了一眼地上余俊的尸体,一阵悲嚎后就朝我死命冲过来。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转醒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头上被罩了三层丝袜,视物模糊,只觉得眼前有一盏钨丝灯泡晃来晃去。灯下有几个黑影,或坐或站,窃窃私语。 “密党决不能留活口,否则学院的秘密就会暴露给世人!”那个走来走去的黑影嗓音尖哑,说话的时候像砂纸在摩擦金属。 “但为什么会是他?难道他就是‘使者’?”这是一个女声,约莫四十来岁。 “楞个麻烦做啥子嘛,晚点我把他绑到起落架上飞趟华盛顿,让那边的学员把他埋了。”这一口重庆话,毫无疑问是那个重庆小面的收银员。 “不行,不行……我反对!他是我们游戏公会的Raid Leader,我还有几百的DKP没用完……再说我怎么给大家解释嘛,大家都知道我今天来找他,等下开荒。”这声音居然是刘玉村,没想到他居然和这群人是一伙的,我真是大意了。 他们口里的密党、学院、使者什么的——这么中二的跑团风格,我实在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伙人。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下桌子,然后那个砂纸摩擦金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青柠蒲牢,你忘了学生手册第二章34条了么?!” 刘玉村看来被这个人吓了一跳……等等,青柠蒲牢是什么鬼?没等我想明白,砂纸声音又发布了下一道命令: “椰香螭吻,动手!” 有个黑影便起身向我靠来,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对不起老哈,堂客。” 是那个收银员,说完他便要动手了,我急中生智! “等等!各位……小伙伴,我想死个明白!” 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叫椰香螭吻的收银员把丝袜从我头上揭开。我终于看清了这是一间十来平的休息室,没有窗户,在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有个天窗,外面有水流声传来,应该是条活水渠。房间里坐了七八号人,刘玉村估计有些愧疚,别过头不看我。居中的那个胖子应该就是那个砂纸嗓子,看上去有些面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他见我看着他,便发话了: “本来你也是无辜卷入,若你不是那么好奇,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件事关乎整个人类世界的存亡,我们不得不杀你灭口。不过密党是讲究道义的,可以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砂纸嗓说完喝了口国航包装的矿泉水,开始了他的讲述。 原来,这砂纸嗓子名叫香草囚牛,他背后隶属的组织唤作“武装魔导托运学院”,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松散的国际机场装卸工人联盟,实际据香草囚牛宣称,这是一个19世纪末随着公路运输行业诞生的秘密结社。虽然历史不过百余年,但其势力盘根错节,盘布在航运,海运,陆运和各种快递行业。通过他们在背后的努力,提前结束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并且在多次国际危机中都有他们斡旋的身影。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维护世间正义! 我听香草囚牛说完忍住笑意,问他: “那你们是通过什么手段,维护……噗……世间正义的?” 香草囚牛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负手而去,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人来到我面前,对我笑了笑: “我叫蜜桃睚眦,是学院中国分部的副部长,你可能认为我们所说的事情很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哎算了,不过那些都是真话。更何况我们没有必要欺骗一个将死之人。” 这声音和我刚才听到的女声是一样的。我听完她的话沉默了,直觉告诉我,这群人其实不像是整蛊节目的临时演员,而且我还留意到一点,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在座每个人的位置都是按照五行八卦的九宫正阳卦爻分布排列的,香草囚牛坐镇震位,蜜桃睚眦立于离位,椰香螭吻刚回到艮位,刘玉村……好吧青柠蒲牢,侧坐在兑位。而其他人或立或坐,也都四散在周围紧守卦爻,只把坤位这道死门给了我,而且在他们寻常的衣着下肌肉虬结,步态沉稳,这种感觉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可是即便这样,理智依然不允许我轻易的相信这一切。 我重新看向蜜桃睚眦,收起了轻慢,颔首道: “刚才有所得罪,请红大娘你继续吧。” 蜜桃睚眦微微蹩眉,开始继续讲解: “这世间本有凶兽四只,将祸乱洒向人间,唯有魔道诡术方可封印四兽,而这四只凶兽变化无穷善叚人心,这一百多年若不是被学院镇压,恐怕世间早已生灵涂炭!当初第一代中国分部长詹眷诚自西洋耶鲁学成返国,着手修建京张铁路,世人皆以为竖井开凿法只是个建筑奇迹,曾可知这争分夺秒为的是何故?是为了在极限时间里封印那东洋凶兽!自此中国武装魔导托运学院成立,作为世界四大武装魔导托运学院,肩负守御封印之责。” 我看着蜜桃睚眦,突然觉得人到四十岁能继续中二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配合的点点头,问道: “但和我的行李箱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本并无瓜葛,但四兽自封印后逐渐有觉醒的征兆,副校长冯如亲自驾驶飞机在广州燕塘布下结界,以生命留下了一个从新疆塔里木到上海,三江口到天津的,覆盖了大半个中国的‘再生型可持续结界’。顾名思义,‘再生型可持续结界’只需要将带有魔道印记的残留物送到结界以内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源源不断的为结界提供能量。” “冯如?是那个华夏飞机第一人的冯如?他不是自己飞行表演的时候坠毁了么?”要验证他们的真伪只需追问几个细节即可。 “官面的说法确实是飞机失事,但当时凶兽正要挣脱封印,事态危机,冯校长不得已在表演高难度飞行动作同时用了血咒术,那是需用生命吟唱的究极魔导技。” “那从塔里木到上海,从三江口到天津……” “你想的不错,‘那两个工程’也是我们的计划——扩大‘再生型可持续结界’范围!”蜜桃睚眦猜到了我的想法。 “很大胆的想法!”我不禁夸道,“但和我的行李箱还是没有关系呀!” “别急,听我说完。刚开始,我们把学员分散到各处,在结界范围内的各个城市公共场所——比如厕所、浴室、广场或者名人雕像下面留下魔道印记,但后来发现不起作用,我们的城市化进程太快,学员留一处他们拆十处,根本没办法有效的加固结界。而且过于频繁的活动容易暴露密党的存在,于是我们想了另一个办法……”蜜桃睚眦突然停下,示意刘玉村——哦不,应该是青柠蒲牢给她拿了个凳子,估计走来走去她有些累。 “刚说哪儿了?”她不像是在问我,一边坐下一边回忆,“哦对,后来我们想了另一个方法,行李托运——这也是民航普及近几十年才开始的,我们发现与其派学员去世界各地留下魔道印记,不如直接让他们混进机场的地勤,行李装卸托运这些部门每天面对大量飞往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行李,我们只需要在这些行李上灌注进魔道印记就行了,行李的主人自然而然的带着它们奔向四处。当然灌注魔道印记的过程中往往需要一点点外力,所以有些刚毕业或还在实习阶段的学员容易控制不住体内的魔导之力,不小心破坏个把行李。最近几年我们的新蓝海在快递分拣中心,那边也常出一些事故……但像你这样为一个箱子穷追不舍甚至还能发现其中机巧的人,不多。” 她的故事里充满了疑点,我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但我的余光看着墙角的行李箱,那是我的,我没法解释清楚那些神奇的楔形文字。于是我还想多问一些问题: “这麽说行李暴力托运,暴力分拣什么的都是你们干的?” “你话不能这么说!”之前‘哼’了一声后再不说话的香草囚牛突然插嘴,“要知道你们也在为维护世间正义做一些小小的贡献。” “那为什么不换点别的东西——” “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比物流快递和行李托运流动性更大的媒介能让我们灌注魔道印记?” 我竟然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如果我要在某个地缘区域均匀分布某些东西,再没有比分拣中心和航空托运更方便的存在了,玩过瘟疫公司的都知道这个道理。 “该说的我们差不多都告诉你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现在你可以好好上路了!”蜜桃睚眦说完给椰香螭吻使了个眼色,椰香螭吻复又吧丝袜套在我脑袋上,准备把我带离房间。 情急之下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对着青柠蒲牢喊道:“刘玉村,我账号里的东西都给你了,下号的时候把瑟银板甲给我穿上,去暴风城门口下线!” 我看到刘玉村把头埋得更低,看来最后的希望破灭了。我在脑子里快速的回顾着下飞机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妄图从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这些事件像幻灯片一样掠过我的眼前,但我无能为力,这些家伙看似中二但又流露着奇怪的气质……香草囚牛、蜜桃睚眦、椰香螭吻、青柠蒲牢——等等,香草囚牛!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家伙了! “让我加入学院!”我说。 我感到身旁的椰香螭吻略微有些迟疑,只在一瞬间便撞倒了这个家伙。我不顾一切冲到房间角落,在所有人来的及做出反应之前用手抠下了一片箱子上带有楔形文字的裂纹,然后踮起脚尖把裂纹放在天窗旁边。我想赌一把自己猜的对不对。 这时房间里所有人表情都极度恐慌,他们注意力全在我手上。看来我的箱子绝非他们所说,只是灌注了魔道符文的普通箱子,其中别有款曲,我知道我赌对了,看向香草囚牛: “香草囚牛,不,应该是余俊才对,虽然在你死亡现场并未看的真切,但我肯定就是你。” “真没想到,你是怎么看穿的?”香草囚牛并不否认,但眼里也充满了惊讶。 “很简单,墙上都是你的手印,但你的颈部动脉既然被割破,在留下手印的过程中为什么没有多余的血液喷溅在墙上?想来是你戏多,非要表现一下挣扎后痛苦死去的现场,简直是画蛇添足!” “啊……百密一疏。”香草囚牛痛苦的跑开了。 “其实从我下飞机拿到箱子后,就走入了你们设的圈套——无论是重庆小面遇袭还是你的假死,甚至是刚才蜜桃睚眦讲的故事,都是为了得到这个箱子,或者说箱子上的楔形文字。按照九宫正阳卦爻排列你们有八个要冲,这里在场除我之外也确实有八个人,但这只是你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某件事情的障眼法。按照你们的名字看,应是照着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和螭吻排列的,九个人,现在少了一个。对应刚才九宫正阳卦爻,在卦象里本宜主乾的囚牛居然去了巽位,所以你们缺的是本该站在巽位指挥调停的负屃!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他怎么了?和这箱子有关?” 我分析完后房间一时鸦雀无声,然后蜜桃睚眦开始低声哭泣,接着其他几人也开始恸哭。青柠蒲牢走到我面前,给我看了一张照片。照片应是在飞机货仓里拍的,一个瘦高的男子身体像麻花一样被外力强行拧成了三股,头、腰、小腿都各被旋转了九十度,以一个怪异扭曲的姿势死去,双手还抱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我放大照片,正是我的那个。 “他就是雪柚负屃,这张照片差不多就是你下飞机那会儿拍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当时遇到了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你箱子上的符号是他留给我们的唯一信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能先让你拿到箱子,再从你身边把箱子抢走。” 这时香草囚牛也重新走了过来,有些抱歉的看着我: “其实我们根本不打算灭口,真要干掉你用魔导秘法就行了。”说完香草囚牛在手上结了个符印,瞬间符印凝结成紫色光柱打穿了他头上的天花板,我听到一声抽水马桶的声音,不明的液体从天花板淌了下来,洒在香草囚牛的脑袋上。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看到魔导士之类的存在,原本心里对他们一直有些期待,但这一幕让我觉得会魔法真的一点都不酷啊。 “帮帮我们。”青柠蒲牢扶额跟我站在一起,悄声道。 “就算我信你们是密党,但你们表现的真是太像一群弱鸡了。”我悄声答道。 “我也没说我们很强呀!”青柠蒲牢毫不在意我的评价。 “如果你能解读出其中的含义,密党欠你一个人情。”原本还在哭泣的蜜桃睚眦这时也出现在我身边,低声道。 “如果只是解读箱子上的楔形文字,我或许可以试一试。”我自信三百小时的《刺客信条起源》探索之旅模式不是白玩的。 就这样,我答应了密党,帮他们解读楔形文字之谜。应香草囚牛的要求,我必须去武装魔导托运学院本部完成解读工作。密党们带我从房间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首都机场。他们给我换了一身地勤工作服,又给了我一个工牌。椰香螭吻在维修库里找了一辆油车,把我们载着从T3的某个联络道七拐八拐到了一辆运-8运输机跟前。同行的只有蜜桃睚眦和青柠蒲牢,我和蜜桃睚眦不熟,上了飞机后只能跟青柠蒲牢搭话: “这么说你也是魔导士?” “没错啊!”青柠蒲牢见我主动搭话,以为我不怪他了,说完还在胸口比了个剪刀手。 “那刘玉村也不是真名吧?” “重新认识下,鄙人陈大龙,学院中国分部执行专员。” “不是青柠蒲牢么?”我讥讽道。 “那只是代号,你也会有一个,就是用你喜欢的水果口味加上神话动物的命名,你可以先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水果。” “蠢哭了喂!”我断然拒绝。 “番石榴霸下怎么样?”蜜桃睚眦加入了讨论。 我脑补了下那个画面——一个留着中分的鳄龟趴在地上,背后的壳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半透明红色孢囊。想完我打了个激灵,连忙岔开话题,免得他们再说出什么更恶心的组合。 “我想先了解下四凶兽的背景,按照你们的命名习惯,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是混沌、穷奇、梼杌和饕餮吧?”我很认真的选择了个讨论方向。 “是钢铁海龙兽、木偶兽、机械邪龙兽和小丑皇!”陈大龙一脸骄傲的纠正了我。 之后的航程我,没再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一路到武装魔导托运学院之前,我对它可能的样子做过很多次设想,大都跟一些武侠或魔幻题材中那些历史悠久且结构庞大的神秘组织差不多,再不济也应该是那种‘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实在难以描述’程度的修辞。可是当我走下运-8的时候,迎接我的‘神秘组织’却像是一个修在飞机跑道旁边的物流分拣中心。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人们熟练的把包裹或旅行箱扔到传送带上,在我目所能及之处,起码有上万条传送带在工作。和普通物流分拣中心唯一的区别是,还有一些穿着制服的人们站在传送带边,或拳或脚,不断的击打着那些从传送带上掉下来的包裹或行李箱。每次击打他们都发出叫喊,伴随叫喊的是那些不断明灭的,五颜六色的魔导术。 蜜桃睚眦在我旁边清了清嗓子,换了副腔调: “欢迎来到中国武装魔导托运学院!武装魔导托运学院是由世界魔导士协会四个常任理事国共同发起的,针对魔导术教学的专门类学校,学校占地240亩,校舍20余万平方米……” 陈大龙俯身在我旁边低声道:“她讲这些官话是给总部来的监察做个样子,别理她就好。你面前就是我们的实践基地,学员们在这里练习针对不同材质重量和大小的行李箱灌注魔道印记。” 我在陈大龙和蜜桃睚眦的陪同下走近了那些传送带,看着眼前那些稚气未脱的孩子不断的击打着从传送带上落下来的行李箱。每个传送带旁都站着一个考官,学员们每次击打他们就报出相应的分数。 一个男孩用鞭腿踢打了黄色行李箱右上脚,考官报:“挂角打吃,五目!” 一个女孩用直拳击打了灰色皮箱的中部,考官报:“占天元,屠龙,中盘胜!” “高目小飞,愚手,不及格!” “拆二打劫,劫材不够,不及格!” “四劫连环,重考!” 陈大龙告诉我,几年后,这些学员的身影将会遍布全世界每一个机场或分拆中心,把战胜凶兽的决心一次次的轰进他们所遇到的每一个行李箱或包裹。 “你看他!”陈大龙指着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因为踢碎了行李,没有把魔道印记成功灌入,刚被考官判为不及格,此刻正趴在传送带旁嚎啕大哭。 “每碎一个行李箱,对他而言都是一次成长。不止是他,对所有魔导士来说,我们成长的路上其实都布满了破碎的行李箱。现在学院其实情况不太好,虽然有快递公司赞助,但提供练习的箱子越来越少,经费都拨给技术部门去做大数据了,这些孩子毕业前的练习量根本不够啊!以后他们的实践课估计会取消,所以我们最近常被用人单位投诉……” 我看了一眼正絮絮叨叨的陈大龙,看来他对这些学员前途的关切是发自真心。而我能为他们做的,就是破解那个楔形文字的内容,然后把生活回归正常。在破解之前我或许还要在那个神秘的学院呆很久,但我想告诉每一个我认识的朋友——当遭遇行李被暴力装卸的时候不用过于介怀,因为它的损毁是对武装魔导托运学院那些在成长过程中无法尽情毁坏行李箱的孩子最无私的帮助。请记住,在密党对抗凶兽的漫长历史中,我们每一个普通人都在不经意间,为维护世间秩序,做出了一份贡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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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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