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漫游

       阳光炙热的夏日海边小城，青年阿亮正站在十字路口左顾右盼，他的头发长到盖住了耳朵。他抽着烟，皱着眉头，灯绿了，人群走向对面，只有他还站在原地。这个陌生的小城市好像和他格格不入。

       包间门前，音乐震荡，但没人在唱歌。阿亮透过门看到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个男人，三五成堆，喝酒聊天。里面还有女人在陪酒，阿亮推门进去。这群人正喝在兴头上。阿亮走进去正要随便把果盘丢在狼藉的桌子上，反正谁在乎呢？

       “服务员，拿这边儿！”一侧的男人喊他。阿亮往里走了几步，放下果盘。男人旁边坐着一女人，头发披肩，嘴唇鲜红。她爽快干掉一杯酒，开始劝身边的男人把手里的酒也干掉。男人连忙摆手，拿起果盘里的西瓜啃起来。女人不依不饶，拿起酒杯推到男人的嘴边，周围的人看过来，男人只得干掉这杯酒。男人刚刚喝掉，女人立即倒满酒，她还未来得及劝酒，男人一把将女人搂住，女人只得陪笑，小心地将男人的胳膊掰开。

       这时，男人注意到站在对面的阿亮，瞪了他一眼，阿亮撩下头发走了出去。卫生间内，阿亮望见了镜子面前的自己，他洗了把脸，整理下头发，咧开嘴假笑。但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好像一切都是个梦。对讲机的呼叫声唤醒了他，又有人点了东西。

       男人见女人不再有反应，手也便从女人的衣服里抽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又看到站着的阿亮。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在一边，拿起酒杯，站起身来砸向阿亮。不过男人动作缓慢，阿亮抄起啤酒罐子，只一下，男人双手按住脑门儿倒了下去。

      包间内，一旁的男人和女人们慢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歌曲伴奏的声音，什么歌，有谁在乎呢？也就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干他！”

       男人们站起身来，女人们缩在沙发上。他们打了起来，开始阿亮并没有吃亏，但他双拳难敌四手。他被逼到角落里，女人坐不住了。她推门出去，喊来经理。

       经理带着两个小弟风风火火来到包间门口，但他们没有推门进去，里面混乱一团，阿亮脸上挂了彩，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女人要推门进去拉开殴打阿亮的男人们，但被经理拉住，时候还未到。终于阿亮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门外的女人也不再挣扎。

       经理推门而入，迅速控制住局面，大概是男人们打阿亮打累了。阿亮被一男人揪着长发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经理陪笑，陈述厉害关系。男人们拍了拍阿亮的脸，忿忿地离开了包间了。经理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躺在地上的阿亮，阿亮回过头来眯着眼睛，咧开嘴笑了。经理带着两个小弟又急匆匆离去。

       女人将阿亮扶到沙发上，想将他送去医院，阿亮告诉女人送他回家，回他住的地方。那是一个破旧的小区，三室一厅的房子。阿亮和一个男孩，一对情侣合租在这里。阿亮的房间，是最小的一个，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不大的书桌。阿亮躺在床上，他告诉女人他不觉得疼，反而觉得很爽快，但有点累。阿亮告诉她，窗外是东方，远处亮灯的地方是海港，仔细看还能看到一排红色的塔吊。

       女人透过窗子望向远方，阿亮说的没错，不远处的码头上塔吊正在调运货物。女人回过头来，她发现阿亮闭上了眼睛，推了推他。阿亮接着说，等到凌晨，运气好的话，在这里还能听到轮船的汽笛声，低沉悠扬。女人说，我现在听到的“隆隆”声是什么？阿亮笑了，那是火车的声音。女人笑，忙说自己太笨了，本应该想到的。

       女人好像在自言自语，她说来这里一个月了还没看过日出，太阳从海里冒出来的那种，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看到。阿亮说，天天都有，让他没法睡懒觉。说着阿亮翻翻了身，他睡着了。女人趴在窗台上，看着港口的塔吊一上一下，她觉得很有趣。

       女人趴在窗台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窗外没有阳光，乳白色厚重的海雾遮填满了天空。她揉了揉眼睛，好像这一切都是梦幻。她撑着脸庞，眨着眼睛，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传来了汽笛声，低沉悠扬。

       她回头叫醒阿亮，但床上空荡荡的，阿亮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女人拿出手机，期待下一次汽笛声的到来，将它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