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

胡不归

01 大街上 夜外

夜晚，昏黄的路灯下，小北坐在马路上，旁边是一地的烟头，行李箱倒在旁边，身后是一栋黑漆漆的废弃大楼。

小北：“喂，诶陈律师你好，还是那个事。我想问下进展到哪了？”

律师：“还要等，被告重新上诉了”

小北：“这还能上诉？不是明摆的是骗子吗”

律师：“法律程序是这样的，您放心反正我们是决定是可以赢的。重新上庭律师费还是8000元。”

小北：“我总共就被骗了一万，律师费八千我……这事不走法律途径就只能私了是吧。”

小北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

“行，我知道了。”

小北看了下手机支付宝里余额界面显示的32.4。用脚用力碾了一下地上的烟头，把脸埋进手里，烦躁地搓了搓。抬眼时正碰上一个人拎着盒饭站在三米远的地方，三十多岁的样子，剃着寸头，胡子拉碴，衣着随意。提着盒饭，路过小北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他一下，小北抬头，男人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走进了废弃大楼。

小北这时才回过身仔细地看了这栋大楼，上头写着“拆”的字样。对于走投无路的他来说，就等于免费。他看了看行李箱，起身拿起它跟上了那个人。

黑漆漆的大楼没点灯光，就像北京光鲜下的暗角。那人拿着用手机打着光在前头走着。上楼的时候感觉到小北在跟着他，停下来回头看了小北一眼。小北快速地把头撇开停了下来。发现那人没什么动作，他也就继续跟了上去。

02 废弃大楼 夜内

小北跟着那人走上楼，里面的房间门也都被拆了，里头有两个隔间，一间房散发着昏黄摇曳的亮光。那人径自走了进去。小北站在门边张忘了一下，隔壁还有另一间空房。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还是拖着行李走了进去。那人也没有丝毫表示，仿佛他不存在。男人的房间收拾得挺好，看起来在这住的有些时候了。

小北走进了他隔壁，房间采光还挺好，有一个大窗只是没了窗框，因为就在路边，路灯的光芒可以毫无遮挡地照进来。

小北清理出了一块地方落脚。把行李箱放置在角落，席地而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和北京故宫的合照，里头的自己僵硬地比着剪刀手，脸上却笑容灿烂。

这时手机又响起，停了一会儿小北又接了起来。

“喂，妈。”（贵州方言）

隔壁的男人原本自顾自地吃着饭，听到小北的对话筷子微微顿了顿，但还是继续埋头吃饭。

小北：“我蛮好的，找到房子咯。好几家公司喊我去面试。

我讲了不回去不回去！莫瞎操心，我可以养活自己，我挂啦挂啦。”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小北原本敷衍的回答，突然话锋一转。

“我爸知道啥了？你们别管，我能处理好！”

男人吃着饭，隔壁传来了小北翻东西的声音。

听（小北从废弃的一堆木板木条里挑捡起一根粗壮的，气冲冲地跑了出去。）男人的反应。

03 废弃大楼 黄昏内

男人站在楼梯口抽烟，小北满身是伤地扶着门框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袋简单的消毒碘酒和棉签。两人对视了几秒相顾无言，小北率先错开了眼神，低着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北在房间用碘酒擦拭伤口，擦伤口的时候瞥见墙上北京的照片，一把抓起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踢倒行压李住了照片，男人在隔壁默默的听着小北发出声音。等下小北安静下来了，男人出现在小北的门口，用方言询问了一句。

男人：“出去吃点？”（贵州方言）

听见乡音，小北犹豫了一下，迟疑了一下，直接起身。

04 地下通道 夜内

去吃饭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小北和男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男人：“跟人打架了？”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北：“嗯。”小北闷声回应。

男人：“刚来吧。”

小北：“嗯。”

大城市的地下通道，两边总零散地躺着几个流浪汉，眼神涣散，目光呆滞。好像在打量他们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05 大排档 夜外

男人：“贵州哪的？”男人手拿酒瓶问。

小北：“遵义。”小北低着狼吞虎咽的吃饭。

男人：“怎么搞成这样了。”

小北：“被人坑的。”小北用力咽下一大口饭。

男人：“早点回家，屁事没有。”男人。

小北：“我……”手机提示音突然响了，手机显示了一封电子邮件。是他心仪的一家公司的面试邀约。小北盯了半晌，也没做声。

小北：“你呢？”小北突然发问。

男人：“合伙人拿钱跑了”男人轻描淡写地概括了一下，喝了一口。

小北停顿了很久：“你说，我们这么折腾，有必要吗？”小北边说边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面试邀约发愣。

男人放空了几秒，仿佛在回味自己这半生。

男人：“想过得舒服何必来这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06 废弃大楼 日内

早晨,小鸟叽叽喳喳的叫，阳光越过窗户爬到男人的脸上。他睁开眼甩了甩头，经过小北的房间时，人和行李都不见了。就只有墙上留下了一张小北和故宫的合影。他取下来，照片上写着一行字——“山水一程，三生有幸。”

楼下遛鸟的大爷在听戏，正唱到归去来兮辞里的一段。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男人站在阳台上跟着边哼边刮起了胡子。（改成对着镜子。）

“不归～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