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郊区,住着一个名叫小莉的老奶奶,她92岁了,已经有快30年没有出远门了。 小莉在沿海大城市出生,早年颠沛流离,少女时期跟随父母来到成都,在成都乡下定居。如今,她天天守着她的一家小杂货店,每天关店后,都会把新赚的钱藏进一个小铁柜里。 小莉的偶像是费玉清,她的店里有一张他80年代的旧海报,上面是费玉清仰望天空的笑脸,上面写着四个字:清纯男孩。因为这张海报,她跟年轻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差劲了。 有的年轻人一看到这张海报,就会突然大笑起来,小莉不喜欢这些会笑自己偶像的年轻人,觉得他们没大没小。于是她在店里贴了说明的纸条,比如“巧克力8元”,“薯片7元”,“没事别乱摸东西”,“你们现在都用微信了,但这家店依旧现金结账”等等,年轻人来店里,她就指这些纸条,但不跟他们说话。 这天傍晚,小莉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年轻人在马路上一时兴起,相互飙车,翻进沟里,翻进沟的一瞬间还拽倒了一个正在散步的老人,小莉愈发觉得年轻人相当危险。 这天的同时,同一个小区,刚毕业不久的厉雪已和父母吵翻了天。18岁后,厉雪才搬来和父母同住。他18岁前是一个留守儿童,父母都在这个城市打工,童年和青少年,他一直在老家和奶奶生活。18岁后,他考取了大学,才到这座城里和父母一起住,但厉雪大学时期也不常回家,和父母的关系有点疏远。 如今厉雪还有半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他不想立即找工作,可父母为他找到了一个安稳的工作,下周已经安排好入职了。厉雪执意不去父母安排的公司,说他要去更大的城市发展。跟父母不欢而散后,当天的夜里,厉雪就整理了行李,偷偷出门了。 小莉一气之下立马关了店,什么东西都没有卖给厉雪。 这天,厉雪一个人躲在一家旅店的角落里吃饭的时候,一位和厉雪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在给家里打电话。厉雪看着男生愉快的笑脸,并拿出手机,找到父亲的名字,犹豫要不要给父亲发一条短信,最终,他还是放弃发短信,一个人回到了破旧的单人间。他的小桌上,有一张摊开的中国地图。 几天后,一张明信片寄到了小莉的店里,上面写着“我已到海螺沟,这里很美。” 小莉纳闷,海螺沟是什么地方啊?于是她把明信片随便放在了一个角落里。随后的一个星期,第二张明信片来了,这次,是一张四川色达的明信片,背后写着“这里的天地很大很广,没必要担心我”。接下来的日子,小莉的店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张明信片,有从林芝寄来的,有从布达拉宫寄来的,有从尼泊尔寄来的,小莉看着这一张张明信片,碎碎念着:世界原来那么大啊!她特地找出了积灰的中国地图,对照着这些明信片看中国地图,于是她把这些明信片贴在了店内的墙上。 随着小莉贴在小店里的明信片越来越多,来店里买东西的年轻人的关注点也从费玉清变成了各种明信片,他们还会和小莉讨论两句,小莉也渐渐对这些年轻人有了笑容。有一天,她收到一张印有湖泊的明信片,湖边站着厉雪,原来厉雪已经来到了青海湖,他在明信片里写道:青海湖望不到边,以前看家乡的“月牙湖”,也感觉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边,那时候小,现在我长大了,父亲节快乐! 小莉看着这个青年似曾相识,突然想到原来就是几个月前,有天来自己店里,两人闹得不愉快的那位青年。小莉把这张明信片贴在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 原来厉雪因为想要出门旅行一段时间,而跟父母不欢而散。如今,他已经游历了小半个中国。起初,他上路很不顺利,山地车坏了,还被骗子偏光了身上的钱,不过他在路上结交了新的朋友。在新朋友的帮助下,他沿着川藏线骑行,看到了纳木错和布达拉宫,然后又去了泉州。因为不想和父母有太过直接的沟通,他选择每到一个地方就给父母寄一张明信片。 没想到的是,由于厉雪对于父母家的生疏,导致了他竟写错了地址,将社区号码错写了一位数。 一天,小莉拄着拐杖,一个人走到了厉雪明信片里所说的月牙湖,那是一个小小的水洼而已,小莉看着水洼边的孩子们嬉戏打闹。 小莉撤下了那些贴在店里的纸条,打电话让自己的儿子从重庆回来,她想让儿子帮她的手机安装微信,以后可以用微信做买卖,并说自己其实积攒了一笔钱,想跟儿女们一起去旅行。 儿子来到了店里,看到店里的明信片,他惊呆了。 “这不是老王的儿子吗?!” 小莉的儿子赶紧叫来了厉雪的父母,厉雪的父母目瞪口呆。 父母看着店里的明信片,又哭又笑,他们给厉雪打去了视频电话,厉雪说自己在搭车去新疆的路上,父母让厉雪看他的明信片都寄到了哪里,厉雪这才知道他粗心写错了地址。 “但是我们家的一家小店变得好看了!”他说。 “欢迎你回家的时候来我的店里。”小莉说,“不过我最近可能要准备出门旅行了。” 厉雪的父母最后拿走了一张明信片,那是第一张寄来店里的,写着“父亲节快乐”的那张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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