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秤

心秤

文/杨金凤

老广专门在乡下收购猪鬃，因而有个外号叫猪毛广。有一日，他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小镇，在街上吆喝一圈，买卖就开张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兴冲冲地跑来，手上拎着一小包货。猪毛广一验货，又长又干又韧的上等猪鬃。

过秤一瞧，二斤二两还多，猪毛广四处一看没大人，随口就说：“二斤，给你二块五！”

小孩接了钱高兴地跑了，猪毛广赶紧解下袋子，想把刚称的倒进去。只有进了自己的袋子，这白赚的二两才是自己的。可别小看了蝇头小利，一天的饭钱都在这了。

就在这时，猪毛广听到一声晴天霹雳：“慢！”抬头一看，一个二百来斤的女人气冲冲向他扑来，后面跟着刚才那小孩。猪毛广暗叫一声：要衰！

女人一把夺过那袋子，凶神恶煞一般逼向猪毛广：“吃到老娘头上来了！我在家称的时候明明是二斤二两，一杯茶时间不到就少了二两？是你秤不准，还是你瞎了眼了？”

猪毛广硬着头皮分辩：“大姐，确实就是两斤，做生意童叟无欺，我真没骗人！”女人说：“你给老娘再称一次，二斤二两，少一钱就是你吃到肚子去了！”

猪毛广做贼心虚，哪里敢复称：“大姐，不、不必了吧！明明是二斤嘛……”

很快就有人围上来，几个男人挥拳头嚷打，还要砸秤。

猪毛广吓得脸全白了，被几个男人推来搡去，毫无还手之力。眼看要酿出血案，突然一个大汉分开众人进来，喊道：“先别动手，让我称称看！”

女人嚷道：“刘师傅，你来得正好，你给我看看这把秤！”

大汉拿起猪毛广的秤瞧了瞧，点头说：“嗯，这秤没问题。兄弟，你就给这位大姐再称一次又如何？”

猪毛广哪儿敢称，支支吾吾不敢接秤。大汉爽朗地说：“好，我替你称吧！”

一称，奇怪的事来了，打过二斤，秤尾就直往下沉。在大汉手上，这包本来二斤二两的猪鬃，不多不少正好二斤。猪毛广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位绝对是使秤的大师！

大汉对胖女人说：“你看，人家没称少你的，咱们不能欺负外乡人！”转头又对猪毛广说：“这位兄弟，你也别跟一个女人家计划，她说少了二两，你就把这二两补给她算了！”

猪毛广心神领会，大大方方地拿出钱补给女人。女人想了想，把钱接了：“好，今天看在刘师傅的面子上，放过你了！”

人群散了，猪毛广抹了一把汗：“大哥，多谢你还我清白啊，我给您磕头吧！”

大汉笑着说：“磕头就免了吧，不过这把秤你不能用了！”

猪毛广一愣：“大哥……这秤没问题啊！”

大汉说，你的秤没问题，你的心有问题。

猪毛广的脸就红了，想了想，恳求说：“大哥，不瞒您说，刚才是我一时贪心，确实是少报了二两。您是老前辈，教我几招吧！您刚才，咋的就只称到二斤呢？”

大汉点点头：“我知道，可我也没啥教你的，使秤讲究心平，心平了，这秤就准。称多称少，全在你的心，我刚才想着二斤，所以这秤过了二斤它就沉！”

猪毛广听得半懂不懂，这位前辈好像在骂他哩！一看他真的拿起秤就走，猪毛广忙叫：“大哥，你把秤还我吧，我以后一定把心放平！”

大汉摇摇头：“我说过，这称你不能用了！”

猪毛广有些来气了：“你什么意思？”

大汉说：“兄弟，有兴趣你跟我来！”

于是猪毛广跟大汉来到一家铺门前。一看里面挂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秤，猪毛广恍然大悟：“大哥，我知道了，您是卖秤的！”

大汗一笑：“不，我是做秤的！”

大汉把没收来的秤挂在了他的店，一边说：“这把秤就是我做的。我师傅说过，做秤心要平，用秤的人才能心平。你用这把秤的时候心不平，我只能收回来重新做过。你想要，等什么时候心平了，就来找我要！”

猪毛广呆呆地站着，好一会才转身走出了店外：“大哥，这秤我会回来取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