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 作者:祝静 1 现在是七点半,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有足够的时间去那个地方。 还没走两步,小青给我打电话,催我早点去学校,有照片给我看。我一口答应,心里却十分不情愿,看来只能改天再去那个地方了。 一只脚刚踏进教室,小青就一把拉住我,迫不及待地递来照片。 “我要公布这张照片,让她退学,看她还敢不敢勾引暮雨!”小青得意的表情,让我想到伊藤润二的漫画《人头气球》,望着她的脸,我开始想象她变成人头气球的模样。 “如果暮雨看到这张照片,不知道会怎么想,每天追着他跑的女生,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我坐在位子上,托着腮看她不停地说话,沾上唾沫星子的灰尘,往下落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不久,我明显感觉到她周围的尘埃多了一圈。 小青口中的暮雨是新来的高数老师,很年轻,在众多大腹便便的中年老师里格外突出。他刚来教我们那会儿,全班女生为之疯狂了好一阵子。小青经常给暮雨送早餐,刚开始他拒绝收,但小青不气馁,每天定时送饭,一旦女生掌握主动权,男生很难招架得住。渐渐地,他开始接受早餐,同时会相应地付些饭钱。 我和小青都是处女座,看上去冷静、镇定、一副好学生模样。一开始我以为她和我一样,表面阳光私下腹黑,但相处几个月后,我发现我错了,她只是一个规规矩矩按父母意愿生活的傀儡。尽管如此,我依旧和她亲密如姐妹花般,因为那个时候脑中浮现了个好玩的想法。 2 下午的课白冰不在,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暧昧又兴奋的味道。 “小牧小牧,听说了没,那张照片的事!”同桌激动的语无伦次,用力地摇我的手腕,如果不是因为手腕有骨头支撑,恐怕早就断了。 我不想让她认为自己早就看过照片,所以假装一脸迷茫的样子。 “卧槽!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来,给你看!”我接过手机,看到了熟悉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主角,也就是白冰,正在解内衣扣,堆在她脚边的是一件娃娃领套头衫和西服外套,照片右下角赫然出现了一只男式皮鞋。男主角没被拍到,只有一只鞋出镜。 “一个陌生号码发的,我试着打过去,是空号。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照片内容。这个号码既然给我发了,那其他人肯定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说不定随后全班、全校的人都会看到,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同桌自顾自地说,故意压低的声音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就像发疯的公牛。 “白冰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大家屏住呼吸,默默地注视她走回座位。 白冰面无表情地把书放进书包。我注意到她的手在碰到书包的一刹那,有轻微的颤抖,尽管只持续了几秒钟,还是被我看到了,我不禁佩服她的镇定和冷静。 小青此时的心情是怎样呢?这样想着,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小青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当她注意到我在看她时,立即换上了一副成功者的脸。像她这种喜怒哀乐全部写在脸上的人,最无趣也最容易利用。 白冰顶着全班的目光,朝门口走去,我故意把书扔到地上,成为了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我听到从角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好像在压抑内心的躁动,直到白冰走出教室,才开始爆发,好像炸弹上的导火线燃烧到了尽头,“砰”的一声爆炸。 不久,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走在路上,随处能听见关于这件事的对话。随之而来的,即是各种版本的谣言。 4 “暮雨——”远远就看到他在院子里给花浇水,我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朝他跑去。 他看到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我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他抱着我原地转圈。 “前几天白冰办了转学手续,那时我碰巧不在办公室,后来听同事说,她还笑容满面的跟你们辅导员聊天,真不简单呐。”暮雨笑着摸着我的头说。 “错过好戏噢,”我松开暮雨的脖子,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而坐,顺手从地上捡起只将死的老鼠,手腕稍一用力,一只腿便被折断,红色液体像泉水一样汩汩冒出,偶尔还有些许气泡。 我认识暮雨是他转到我们学校之前的事了。 那天我照例出门散步,本来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一栋带院子的蓝色砖房吸引了我,靠近房子后,我发现院子里有堆规律摆放的老鼠尸体。院子里种满了紫色美人樱,黑色残骸在紫色花束的衬托下格外美丽。我忍不住爬上铁栅栏翻进院子,小心地绕过花束,蹲在尸体前观赏。仔细看才知道,那些老鼠全部被人用锋利的刀子均匀切开,或横或竖,还有几个是横竖交叉,然后再按先前模样排列,远远看去,仿佛只是几只被毒死的老鼠,完全想不到它们已经支离破碎。 自从发现了这个地方,我每天早晨都会在院子里待上十几分钟,手痒时会拿几块被切割下来的鼠肉玩。大概半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房子的主人。当时我正认真地注视死去的老鼠,一个戴眼镜、斯文模样的男生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一直盯着我看。我感到有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猛地抬头,发现了镜片后那双狡黠的、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说他叫暮雨,已经注意我很久了。 一个星期后,他转到了我们学校。我知道,我们的交集要重合了。 暮雨转来的当天,班上女孩子好像都陷入了恋爱的泥潭,小青和白冰也不例外。我开始有意无意向小青透露有关暮雨的信息,帮她出主意,后来她开始给暮雨送早餐。 白冰一开始就是既定人选,她是我们班的班花,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擅长与人打交道。我一看到近乎完美的人出现,就会萌生破坏的想法。 利用白冰喜欢暮雨这一点,我让暮雨晚上约她到教室,叮嘱他换掉西服、皮鞋。我不知道他们私下是否约过会,但暮雨勾搭姑娘很有一手,几分钟的功夫,白冰就开始脱衣服,我赶紧选好角度,只让白冰一个人入镜。等她解内衣扣时,我拨通了暮雨的电话,他对着手机讲了好几分钟,我戴上耳机,听他自言自语。他挂断电话后,一脸沉重,像变脸似的,对白冰说他弟弟从楼梯上跌落,被送进了医院,他要赶紧去看他弟弟。随后,扣住白冰的脖子,轻轻地吻了下额头,然后迅速穿好衣服,快步离开。白冰还沉浸在刚才的吻中,脱掉的衣服迟迟没穿上。 我差点笑出声,我知道暮雨是独子,中学时就一个人住了。 此时,我开始构思下一个猎物的剧本。 唉,有一个腹黑处女座朋友还真是麻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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