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 作者：朱元元 高中同学聚会，来的人不多，一半都不到。她坐在好友谭鸿雁和林菲中间，饶有兴趣地听她们聊些单位的八卦，眼睛却不时地扫一下包间门口，他还没有到，难道不来了？ “丁磊”，班长猴子的一声喊让她的目光急切地看向门口，是他，他来了。毕业五年了，他还是那么明朗，那么精神。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迈着轻盈地步伐向她的方向走来，她的心“咚咚咚”地跳得厉害，害怕又期待着。他走近了，却坐到了她的邻桌。鸿雁扭头看了一眼他，又看看她，然后越过她的头顶向林菲使了个眼色。 林菲离开座位，坐到了他的那一桌。“嗨！丁磊，老同桌。”当年，林菲跟丁磊是同桌，她和谭鸿雁坐他们前两排。林菲已经跟她热络地聊起来了，虽然隔得那么近，但她只觉得头嗡嗡作响，他们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一个半小时后，饭局结束，大家仍然热情高涨，准备继续转移阵地去唱卡拉OK，她觉得胃不舒服又头疼，就推辞家里还有事就不去了。出了饭店，她就漫无目的的走着，明明回家的公交站台在那边，她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她走得很慢很慢，跟他有关的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 当年，她是语文课代表，他是数学课代表。语文、历史和政治是她的强项，几乎次次第一，他则数理化打败全班无敌手。她勤奋刻苦，好学上进，成绩却总在十名以外。他旷课逃学，打游戏看录像，成绩却牢牢稳坐前三。她从心底佩服轻轻松松就能学习好的他，不知悄悄地向他投去了多少钦佩和赞许的目光，当然，那目光里还有喜欢，喜欢他什么呢？也许正是他那一张恩正的脸上却时时透露出的玩世不恭，还有那一丝丝邪气。她性格温和谦逊，和谁都能做朋友，但唯独对他，她心里那么渴望接近他，却画地为牢，在与他之间编了一道无形的网。同学三年，在谁眼里，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同学，交往仅限于客气地打招呼。她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领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在校门口他们相遇了，他已经领到了，开心地笑容溢满双颊，他兴奋地告诉她，他也看到她的通知书了。她微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跨上自行车，离开了。她朝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要面对他，就会变得不知所措，开不了口，他是那么开朗健谈的一个人，她为什么就不能跟他聊聊天呢？问一问他考上的是哪所大学也好啊！但是，她就是没有。还是上了大学后，她通过同学打听，才知道他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从此，她默默关心着他在大学的一切。为他大学取得的优异成绩而高兴，为他打篮球打碎了半颗门牙而着急，为他谈了女朋友而暗自伤心。 这就是她，好朋友鸿雁不止一次骂她：“都说你们天秤座犹犹豫豫，磨磨唧唧，还真是啊！告诉他你喜欢他会死啊？”也许，告诉他喜欢他，真的会死，谁知道呢？ “雪丽”，“李雪丽”，她回头，只见鸿雁和林菲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你让我们找的好苦，打你的电话怎么也不接啊？”林菲说。她从挎包里拿出手机一看，上面五个未接来电。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彻底死心吧！林菲刚才帮你问了，丁磊明年五一就要结婚了，对象是家里给他介绍的市人民医院的护士。”鸿雁直通通地说。 她软绵绵地答：“是嘛！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撇下鸿雁和林菲，自顾自的朝前走了。鸿雁和林菲跟上前去，发现她早已泪眼婆娑，两人于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痛苦地难以名状，恍惚中又想起了小时候跟他第一次见面。那是她刚上小学一年级，他们七、八岁的年纪。外婆的村子正月初六唱大戏，她跟妈妈回去看外婆，顺便看戏。那一天，外婆早早在戏台下占了座位，位置很不错，她正入迷地听着台上的老妪唱“老身家住南阳地，离城十里姜家集，那个棋盘大街住在路西，老身一身好武艺，姜家的花枪谁不知，我无有兄来无有弟，所生我一个娇闺女，起名儿我就叫个姜桂枝······”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突然跨过人群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一会儿一个老奶奶也过来了。外婆认得这个老奶奶，正是住在村东头的丁家奶奶，论辈分，妈妈还要叫她一声舅娘，小男孩叫丁磊，是她的外孙子。小男孩调皮坐不住，一会儿蹿出去了，一会儿又钻回来。一会儿嗑瓜子，一会儿啃甘蔗。小男孩不好好看戏，不停地闹动静，竟然把一个摔炮摔地上炸了，弄得周围一圈人都吓得不轻，他的外婆对他连吓带骂，还是管不住他。她本来是个小豫剧迷，可也禁不住这么牵逗，看不下去戏了，就拿眼偷偷瞄这个调皮的男孩，这一看，竟让她禁不住冲口而出：“你长的真像《年轮》里的王小嵩！”当时，电视上正热播反映知青上山下乡生活的大剧《年轮》，王小嵩是里面很漂亮的一个男孩。谁知，小男孩却气鼓鼓地回：“我才不像王小嵩，一副娘娘腔像。”见小男孩这么说，她也就再不开口了。 几年过去，直到读高中，当他上台自我介绍时，她一眼认出了他就是当年那个长得像王小嵩的小男孩，可是，高中三年，她都没问一问他：“还记得当年一同看戏的那个小女孩吗？” 鸿雁和林菲一直把她送回了家才放心地走了。她吃了晚饭，躺在房间里，又无声地哭了一阵，泪不流了，她仿佛也从无尽伤心中走了出来。 这时，短信铃声响起，她打开手机一看，是徐南风发来的，他说过完年，他爸爸开车送他回学校，问她要不要搭车同回。徐南风是她读研究生认识的同校老乡，比她高一届，读研二。 她想了想，然后回了一个“好”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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