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个天蝎 作者：黄康志 何启荣将父母送至电梯，告别后，他按一下手机，“19:01，10月23日，周日”，他回到病房，恰好英姐被推进待产室，他问： “英姐要生啦？” “是呀！”英姐老公答道。 “英姐加油！” “嗯……”英姐声音很小。 待产室门关上了，何启荣回到赖春娇的床边。 “老公，我不怕！” “好，老婆好样的，”何启荣带着笑意按摩着赖春娇浮肿的小腿，“我老婆最坚强了。” “哎呀，又疼了。” “要不要叫护士？” “不用，”赖春娇摇摇头，不久，她表情缓和下来，“你笑什么？” “哈？我没有啊，”何启荣说，“对了，你下个话剧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啊，至少一年后吧，”赖春娇说，“我怕到时候胖了，很多角色演不了。” “没事，”何启荣微笑，“产后我督促你运动！” 大约半小时，待产室内被打开了，英姐被推出来，何启荣上前问： “怎么了？” “太痛，”英姐老公说，“她受不了，要剖腹！” 英姐被推去手术室。何启荣回到老婆床边，她向他招招手，他把耳朵靠过去，她说：“这若搁在水浒时期，肯定还没打她就招了，之后，就被刺配沧州牢城，一辈子背着个金印过日子，看一辈子的草料场。太怂了，太没骨气了，我肯定不会这样，到时候你记得鼓励我！” “嗯，老婆好样的！” “你怎么今天都笑眯眯的？” “没有啊，”何启荣说，“因为我老婆很坚强，我能不高兴吗？老婆，我出去抽根烟，今天还没有抽过哦。” “滚！” 何启荣在楼梯间优哉游哉抽烟，他回来发现一护士站在老婆的床位旁，老婆皱着眉头。 “可能今晚要生了。”护士说。 “不是预产期还没到么？”何启荣问。 “提前了也很正常。”护士推赖春娇入待产室，何启荣穿了卫生衣和戴口罩后也进去了。 半小时左右，阵痛又来了。一个女医生敲门后进来说，“赖春娇是吧？”何启荣赖春娇一起点头，“你好，我是今天的导乐，我姓李。你现在宫缩频率加快了，根据我同事检查，现在是半小时一次，之后，时间间隔会越来越快，十几分钟，几分钟，宫开十厘米就生了，这过程有长有短，你的情况应该是短的，所以别担心，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家属也在旁边陪着你，我们一起加油吧，不要怕！” “嗯，好，”赖春娇说，“老公，你先通知爸妈。”何启荣通知了四老。 半小时后，阵痛又来，赖春娇额头满是汗，头发乱七八糟，她紧拽着何启荣的手。 “坚持住哈，忍住，加油！”导乐说。 “老婆，加油。” “嗯……” 二十分钟后阵痛又来，赖春娇眉头紧皱，何启荣轻轻地叫唤，她只是摇头，不想回答了。 “加油哦，”导乐说，“忍住这几十秒，加油！坚持住！” 赖春娇一手抓住何启荣，一手抓住床单，皱着眉，一声不吭。护士通知四老都到了，何启荣一脸忧愁望向门外。一个小时后，赖春娇开始呻吟，后续的阵痛她呻吟得愈加大声，任由何启荣说什么她也不回答，她眼睛紧闭，牙关紧锁，脖子上的韧带一排排显现。 “加油，”导乐说，“你速度很快，再坚持！” 赖春娇又忍了一个小时，她脸色煞白，汗如黄豆，呻吟声嘶哑了。 “老公，”赖春娇抓住何启荣的手，“剖！” “老婆，”何启荣说，“我们不是说过自己生吗，自己生才对孩子好嘛，你忘了吗？” 赖春娇不说话。 “你想一下英姐吗，想一下她，你不是说她怂吗？你可以的。” “滚！” “老婆，我们约好的鼓励呢？相信我，你可以的。” “滚！” “老婆，你忘了自己生才对孩子好吗？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搞定了。老婆，你想象一下孩子身体好哦，多重要。你不是想体验疼的感觉吗，你不是想增进演技吗，不是说生孩子有助于你表演疼吗，再坚持坚持。你再想想英姐，老婆，你可以的，你能做到的……” “你出去，叫我妈进来！你不懂，女人懂！你出去！” 丈母娘进去后，母亲把何启荣拉到走廊的一边说：“儿子，我刚才拼命打电话叫陈老先生算了一卦，说孩子明天出生会比较好，今天出生不好，具体怎么不好还得看八字，反正就是不好，以后麻烦。第一胎都是很疼的，你叫你媳妇忍忍，忍过今晚十二点就好了，你多劝劝你媳妇，知道没有。” “妈！都这时候你还记得算卦！”何启荣小声埋怨。 “我怎么知道你媳妇今天就生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个电话才找到陈老先生不。” “家属！”护士叫道，“你爱人叫你进来。” 何启荣进去。 “剖！”赖春娇讲。 “老婆，咱们说好的体验呢？” “哎，”丈母娘说，“你又不是女人，你知不知道有多疼？” “说！你签不签？”赖春娇讲。 “好好好，我签，我签。” 护士把赖春娇推出去了。 凌晨，趴在床边的何启荣被赖春娇弄醒了（他一直握着她的手），两人都迷迷朦朦。 “老公，老公……” “老婆，我在这儿，你终于醒啦？” “嗯，女儿呢？” “在这儿呢，睡着了。” 两人一起看着熟睡中的女儿，眼神都温柔极了。何启荣伸手去捋顺赖春娇的头发。 “爸妈们呢？” “你稳定之后，我叫他们回去休息了。” “对了，女儿什么时候出世的？” “嗯……昨天晚上11点58分。” 赖春娇甜甜地笑了。 “你笑什么？” “你记不记得今年元旦后那段时间，你天天缠着我，累死我了。” “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也不记得了。” 何启荣推了赖春娇一把。 “哎呦！” “老婆对不起，疼不疼？” “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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