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心吊胆

提心吊胆

郭晓松

肖强走进男生宿舍楼中，顺着楼梯上了三楼。他来到自己所住的307室，掏出钥匙开门，刚才把钥匙插入锁眼儿正要扭动。突然，从屋内传来一个女生的尖叫声，她说：“啊，不好！亲爱的，你那室友回来了。”

肖强忽然觉得全身血气上涌瞬间额头冒出汗来，身体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着。握着钥匙的那只手有点儿发抖。这时，室友黄学东的声音传来，“老婆，快点！你现在……唉，走不了啦，真……他妈的……”接着，女生声音说：“真是，丢死人了。嗯……你也不注意着点儿时间这时候我出去一定跟他撞正着，我还怎么活吗？”肖强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宛如翻江倒海一样，全身热出汗来顷刻衬衫就湿透了。他想拔出钥匙尽快这是非之地可手却抖的更厉害了，不知怎么就神不守舍地开了门，门发出呀一声开了。看见眼前一幕好不震惊，只见黄学东赤身露体地站在床边把双手遮在胸口跟女人走光一般，而那女生刚拿起内衣还没来及穿就让肖强看个通透，她尖叫着冲到书桌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下面用背部对着他。黄学东傻眼了，一下子愣在那里。肖强把门一推发出砰一声，黄学东激灵一下回过神来看见肖强立刻大喊大叫，说道：“你怎么回事？知道什么事儿还进来了，出……出去！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躲在书桌下面的女生大声尖叫着，“别……别说了！”听见女生的叫喊肖强大梦初醒似的打了一个冷颤，大叫一声冲到门前拉开门奔出寝室。

肖强冲出寝室并没有下楼离开男生宿舍。他东张西望了一阵儿发现走廊上只有他自己，除了自己那龌龊的室友以外。趴在栏杆上看楼下，肖强偶有同学从楼前经过，即使有同学走进宿舍楼上来脚步声也很快就停止，没来三楼。突然，身后传来女生的尖叫，他回头看见原来是刚刚自己在寝室里撞见的那个，只见女生跑到楼梯口冲下楼去，她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久她从楼道里冲出来逃走了。肖强看着那女生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那个转弯的地方，他顿时觉得愤怒到了极点，回到寝室里用力把门关上，正在穿衣服的黄学东吓了一跳。皮带还没有扣牢靠手一松，裤子哗一下子垮将下去，多亏内裤已经先行穿好不然不知道会多糗。黄学东说：“干吗啊你，想吓死我吧？！”说着，弯腰重新提起裤子系好皮带，瞪了他一眼，肖强快步冲到黄学东面前，迅速出手卡住黄学东的脖子，吼道：“你什么人哪，我真是没看出来呢，这儿是学校不是你家和那些地方知道吗？”听见小强如此激动的话语，黄学东身体像筛子似的抖了一阵儿，想说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口，因为肖强说的确实有道理。肖强愤怒地盯着黄学东的眼睛，突然用力推了一把，说：“滚，别弄脏了我的手！”黄学东松开系皮带的手，后退了两步腰撞在书桌上，黄学东啊了一声，脸上一阵儿痛苦的表情，但是很快平静下来。黄学东系好皮带后双腿抽搐两下儿就软绵绵跪下，然后说道：“肖强哥我求你不要告诉老师好不好，我想上学多学点知识将来可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吧，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在所不辞。”说着，用双腿蹭着地来到肖强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肖强为黄学东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身体抖了几下。黄学东见肖强没回话觉得他不答应心中十分害怕，于是再求肖强答应不告诉老师，还说出心里真的很爱那个女生，女生也爱自己。也许，正因为这样两人才没把持住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希望肖强念在他俩真心相爱的份儿上。肖强听了黄学东的表白心里泛起波澜，他在不耻黄学东行为的同时又很纠结，毕竟他们之间无冤无仇没必要落井下石，可是在肖强心头莫名的长出了一根刺。因为，他十分想把此事告诉学校。当看到黄学东的恳求又犯难了。一番思想斗争后，肖强最终还是答应了他。黄学东非常高兴，内心那份强烈的恐惧随之消散，缓缓地站起来把手搭在肖强的肩上，右手拍了拍肖强的肩，说：“好兄弟，好兄弟！以后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说完，用脸贴了一下肖强的脸，肖强被他这一举动所震惊，心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可是，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打了一个寒颤，黄学东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肖强确实很不舒服有种误会——黄学东是同性恋。不过，很快又回转过来，那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该作何解释？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出手将黄学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拨开，说：“好了，不必如此，我不告诉老师就是。”肖强刚说完，突然传来连串的敲门声。二人非常奇怪，三楼寝室都是两人一间啊，难道是有访客吗？黄学东再次神情紧张，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到底还是让人发现了，看来纸包不住火。

黄学东的分析是对的。虽然，肖强不说，刚才两人激烈的对话早被隔壁下课回来休息的同学听了去还浑然不知。敲门的是宿舍管理员，这时传来一位老师的说话声，“黄学东，出来和我去教务处一趟，校长、主任在等你！黄学东，开门！快点儿，不然我们要自己开门进来了！”

屋内，肖强看见黄学东一脸惊恐地躲到床脚去了十分诧异。他问黄学东发生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害怕，黄学东始终闭口不答，肖强说：“你放心，我答应你不说就言而有信……”黄学东说：“不关你的事儿，我想一定是……但怎么可能呢？她不会说的。”

门外，敲门声更加急促，老师说道：“小齐，开门！这黄学东到底在干嘛？难道他不想跟校长和教务主任交代清楚吗？”宿舍管理员说：“不清楚，我开门就知道啦。”

屋内，两人非常紧张。肖强说：“我去开门吧，要是老师让管理员开门性质就变了。”黄学东很害怕却无力反对了。于是，肖强向门外喊了一句：“老师，请你们等一下我来开门。”

门外，宿舍管理员掏出钥匙正在寻找307的，门缓缓开了。他和那位老师看见了肖强的身影，可能有些突然吧，宿舍管理员手里的钥匙从他手中滑落并掉在地上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身边那个老师正要向肖强询问黄学东，还没开口便被吓着了，啊了一声后赶紧低头看，知道只是一串钥匙之后悬在喉咙口的心这才放下来，宿舍管理员看了一眼老师弯腰拾起那串钥匙好像浑身不自在似的那在手中摆弄一阵儿之后把它揣回裤兜里，老师往寝室里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对宿舍管理员说：“啊，你先回去坐那儿吧。”他应了一声，说：“嗯，那我回去继续值班了。”然后，走了。

老师走进了307寝室见黄学东正用被子蒙着头蜷在床上。她揭开被子，黄学东吓得大喊一声，“啊！……”老师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抚摸着，并且以温柔的语气说：“没事的，我是来通知你校长和教务室主任找你去一趟的。”听老师这样说他知道一定是他和那女生的事暴露了，说不定自己面临着被勒令退学的处罚，那时要怎么办啊。肖强看着黄学东的那表情心里也很担心他就此离开大学。老师说：“黄学东同学，跟我走吧！”黄学东两眼发直地看了一眼肖强，肖强心里十分明白其中含义却无力施救，黄学东又看了看老师立刻明白自己今天不论伸脖还是缩脖都得挨上一刀，只好乖乖跟随这位老师走了。

黄学东走后，肖强七上八下得很。愣了一下，冲出寝室扒在栏杆上看见那老师牵着黄学东从楼道口走出来，肖强嘴角动了动并发出了嗯嗯声，也仅仅如此而已还是没有挤兑出半个字来，他看着两人走远了。突然，他看见一只老虎冲他发出一阵啸声，过后老虎向他纵身一跃扑来，眼看老虎前爪就要触及到栏杆，肖强大叫一声后退了几步靠在门框，老虎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揉揉眼睛看到哪里有老虎啊？肖强心里咯噔一下，将手放在心口上感受到心跳得好快好快。当他回到栏杆前重新扒在那儿才发现老师、黄学东已经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原来刚才见着老虎是幻觉，看来自己真的很担忧啊。

肖强关好门下楼走出男生宿舍楼急匆匆赶往教务处。

教务处，先前那位老师牵着黄学东走了进去。校长正在跟教务主任商量，教务主任说：“老胡，真的要劝退吗？”校长说：“学校是学习文化科学知识的地方，现在出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一定要向国家抓贪腐一样零容忍。”教务主任说：“啊，对学生……”话还没说完，领黄学东进来的那位老师插话说：“校长，主任！黄学东叫来了……”校长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教务主任说：“好，老师你请坐到旁边听听我与校长对黄学东同学的处理意见。”那老师说：“刚才听到一些我反对校长劝退的意见，年轻人有错只要改了就好，用不着上纲上线吧。再说，男女生之间心生爱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教务主任说：“嗯？！你说他们有此举动全是出于爱情……”校长说：“啊，爱情？！”那老师回答说：“是的，在来的路上我向他了解过的。”一旁的黄学东早已被这阵仗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双腿发软地打着颤。突然，不知道怎么他竟然跪到了地上，乞求道：“啊！……不要不要啊，校长！我想上学，我不想做无业游民，如果让父母知道了一定会被我气死的，求你了！校长！主任！老师！……啊！……呜……呜……”说着，哭起来。接着，他磕头了，先校长后主任最后是老师。他的哭喊声引来教学楼与教务处同层其它办公室的老师们围观，带黄学东来的老师扶起他，说：“都是大学生了，还哭哭啼啼的，不怕被人笑话啊。”黄学东没有回答，校长说：“老师你觉得怎么处理妥当？”那老师正要回话，教务处主任立即插话说：“我看应该给人孩子一个机会，谁在没在年轻时候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给记个大过，以观后效。”听了这句话，黄学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马上走到主任面前扑通一下子跪在主任脚下并磕了一个头，一个响头。他的举动着实把主任吓了一跳，即刻伸手将黄学东扶起来，并嘱咐他以后不要做出什么荒唐事就行。听了主任一番话黄学东再一次下跪但被制止，主任说：“起来，起来，记得以后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话音刚落，忽然一个男生冲破重重包围闯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女生宿舍出事啦，一个女生跳楼了，现在尸体还在楼前……”校长一听，脑袋炸了，大叫一声：“啊，快，走！”说着，马上站起来朝门口冲，撞开了那个男生和围观的老师们，教务主任愣了一下也冲了出去，带黄学东来的老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看见老师要晕倒，黄学东赶紧扶住，并在耳边轻呼：“老师……老师，醒醒，您……没事儿吧？！老师！”前来报信儿的男生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这一幕赶紧帮忙搀扶，那老师渐渐恢复平静，说：“我没事儿了，我……我要去出事现场看看。”前来报信儿的男生问老师身体是否支持得住？那老师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女生宿舍楼前为了许多学生在议论纷纷，校长和教务处主任赶到现场后，校长高声喝道：“让开，你们有报警吗？为什么在这儿说三道四？！”校长的话的确很有威慑力，话音刚落，同学们迅速住嘴。

这时，肖强赶到教学楼恰巧看见黄学东跟前来报信的男生正扶着那老师从楼道口走出来与他撞个正着，肖强向黄学东使了个眼色，黄学东摇了摇头，肖强似懂非懂却也只得装懂。他冲着黄学东笑笑，然后跟着一起前往出事现场。

他们赶到女生宿舍楼看见警车就知道警察到了。可是，没有看见死者跟校长、主任，还有警察的踪影，眼前只有围观的学生。黄学东再也按耐不住，他向着严实的人墙冲去，口中呼喊着：“让开，快让我进去！啊……让开！”很快，黄学东被人群淹没了。肖强伸手欲喊却发现为时已晚，于是他向老师询问学校要如何处理黄学东。老师说：“在知道此事之前初步决定记大过不勒令退学。”肖强终于放心了，老师说：“好样的，关心同学是对的。现在，帮我进去吧。”肖强说：“是，老师！”话音刚落，围观的同学发生了一阵骚动，肖强和领黄学东到教务处的老师急忙靠近人群，几乎同时发问说道：“出什么事了！？”人群中无人回话只是在看到他们时候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肖强搀扶着老师走进去看见黄学东正趴在女尸身上，呼喊着：“啊！……老婆，老婆我不要你走啊！”警察一次又一次拉开他，喊殡葬人员把女尸抬走，黄学东一次又一次挣脱警察挡在殡葬人员身前，校长、主任以及在场所有人被眼前一幕震动了，经过几次对峙黄学东渐渐体力不支，最后女尸还是被抬走。黄学东拼尽最后一分气力发出呼喊：“老婆，我爱你！你说过要嫁给我的，可是你……”还没说完，黄学东就晕倒了，就在他身体快触及地面的一瞬间，肖强冲上去扶住了他才使得黄学东免于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