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作者：郭晓松（笔名：木头人）

话说许多年后，西湖水真的干了，雷峰塔倒了。白素贞破塔而出，她来到了曾经的保安堂，这里已是今非昔比。

白素贞心里感到十分激动，她试着询问店主说不知道许家如今身在何处，店主闻听此言顿时吃惊不已，他说：“这位姑娘，这里依然是许家啊？”听了店主这样说白素贞为之一振不免也十分吃惊。看白素贞这表情很是奇怪，店主说：“不知姑娘是许家的贵亲？！”

白素贞正要说话，一个小伙子从外面跑进来，对店主说：“爷爷，许伯伯在家晕倒了，伯母吓得几乎也晕倒，幸亏大夫抢救及时才缓过来……”店主打断小伙子的话，说道：“许伯伯呢？许伯伯怎么样？”听着店主爷孙俩的对话白素贞心里顿时犹如翻江倒海一般，脑海里不断猜测着，是相公？仕林？小伙子说：“许伯伯好像快不行了了。”店主说：“啊……快走！”小伙子急忙让路，店主匆忙冲出柜台，跑了几步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对白素贞说：“姑娘，家中有事，有什么需要请告诉伙计，等会儿小少爷就出来！”话音未落，就被小伙子拉出保安堂。白素贞想跟上去，突然被一个人叫住。她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朴素但不失体面的公子出现在面前，于是转过身来说：“什么事？”那公子说：“不知这位姑娘是要看诊还是取药？”白素贞正要回话忽然听见一个老妇人喊了一声：“素贞哪，你可回来！”那公子闻之一震，立刻下跪，叫道：“奶奶！”这时，正巧一个年轻妇人从外头进来，老妇人显得十分激动，白素贞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差点就坐到地上，老妇人马上扶住白素贞，白素贞看看老妇人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那个公子，忽然听见从外头进来的那个年轻妇人笑起来，“哈哈哈……呵呵……！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被个公子喊做奶奶？该不是傻的吧！”那个公子闻听此言蹭一下站起来，冲到年轻妇人面前，吼道：“啊……闭嘴，不知道别乱说。”年轻妇人吓了一跳，灰头土脸地逃出了保安堂，白素贞、老妇人及忙碌着的伙计们也吓了一跳。白素贞打了一个寒颤，说：“这位公子，你我年轻差不多为什么喊我……”话一出口顿时感到自己失言，不叫奶奶叫什么？自己是千年蛇妖。按理作其祖宗都绰绰有余，叫声奶奶又何妨？顿时，白素贞明白眼前这个公子正是店主所说的许家少爷，仕林的孩儿，她好激动，激动得浑身颤抖不止，身旁的妇人说：“素贞，我是姐姐啊！”公子走到老妇人身旁搀住老妇人，叫了一声：“姑姑，您身体不好，更何况家里需要人照看，我爹也病得起不来床，不会我爹出了什么事吧？！”听公子这样问白素贞心不禁一阵针刺般地疼，捂住胸口，啊了一声，说：“……公子，你爹是不是叫许仕林？”公子点头，同时心里很难过，说：“奶奶，喊我仕杰吧，小时候爹娘常常跟我讲起您和爷爷的动人爱情故事，姑姑，我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白素贞也变得异常激动，一把抓住老妇人，说道：“是啊，仕林怎么了？刚才不久之前一个小伙子把掌柜叫走，告诉他仕林快不行了。”说着，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告诉我吧，或许我要办法救回他……”仕杰听了立刻挡在白素贞身前抓住老妇人，说：“姑姑，你说啊，奶奶说得可是真的？姑姑！我求求你，说吧，仕杰支持得住。姑姑！”突然，公子跪到老妇人脚下。老妇人扶起侄子，说道：“起来，我说！……”白素贞打断他们伤心地抽泣着说：“姐姐，仕林到底怎么了？”老妇人也好伤心，公子感到事态严重立即冲出了保安堂，白素贞跟了出去。老妇人在门口喊道：“素贞，仕杰……等我啊！”

许府，门外，白素贞与仕杰出现引起了家丁一阵恐慌，他们急忙拦截，白素贞正要施法破除阻碍，仕杰急忙劝阻，家丁此刻才发现是少爷领来了一个陌生姑娘前来，觉得左右为难起来。仕杰见状大喝一声：“你们还不让开，还愣在那儿干嘛？”家丁们惊醒后机械地闪到大门两侧，一个家丁摊手向院内一指，说道：“少爷，这位……姑娘请！”仕杰冲进院内一时忘记了白素贞，他快步冲进了许仕林的房中，看见了爹躺在床上面色很难看，床前围着姑父、娘和几个丫环、保安堂掌柜爷孙俩在旁等候差遣。他扑到床边哭起来，许仕林在病榻上关心的依然是爹娘的心血，保安堂。他命令掌柜带仕杰回店里看着，仕杰好难过，许仕林指责儿子不孝，仕杰哭着站起来，娘劝慰爹不要这样，许仕林咳嗽了几声，颤抖着抬起手指着门外，掌柜说：“少爷，我回去看着，让小少爷留下吧他可是您的儿子啊？”许仕林说：“咳咳……咳咳，不要留下，仕杰，你听爹话，好好守住爷爷一生的心血，爹的身体不好不能再劳心劳力啦！咳咳……”娘说：“仕林，你这一生操劳都是为了守住保安堂，你已经做得够多啦，该好好休息一下，儿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仕杰听了娘的这番话，心中立刻犹如万马奔腾般地激动，同时也心如刀绞似的，娘看了一眼仕杰，说：“去吧，仕杰，还是随了你爹这份心愿吧！”仕杰说：“可是爹的病……”话音未落就听见许仕林咳嗽了两声，娘说：“去，走吧，看好店，爹有娘在照顾着。”仕杰犹豫了一下，突然说：“娘，奶奶……奶奶，回来了。”仕林妻子惊呼：“嗯！？你说什么？奶奶？啊，娘！仕林，你听到了吗？娘回来了。仕杰……奶奶她……她在……”许仕林听见妻子这番话，激动地在床上不住地扭动，一阵咳嗽，说：“娇儿，你说……嗯……咳咳……娘回来了，娘在哪儿？！”仕林妻子把仕林按到床上劝他不要激动，可是她自己内心也是那么无比激动着，说：“是仕杰，仕杰说娘回来了。”许仕林激动不已不断在床上抽动，说道：“仕杰，仕杰……奶奶，咳咳……咳！奶奶在哪儿？咳咳……娘……嗯，咳咳……”仕林妻子吩咐几个家丁帮忙将许仕林按到床上，说：“仕林，别激动！小心身体，好好静养。”许仕林说：“娘……，娇儿，你听到了吗？娘回来了，咳咳……”仕林妻子说：“我知道，我知道……仕杰，说啊，奶奶，奶奶在哪儿？！”床上的仕林慢慢冷静下来，但是内心却依然是海浪翻滚着难以平静。仕杰说了自己在保安堂遇见白素贞的经过，听得仕林与妻子心中好似海浪一次次拍打着岸边礁石一样，仕林妻子马上起身冲出了房间来到院中，忽然听见打斗声音传来，白素贞正在同阻止自己的那几个家丁较劲儿，白素贞一再警告他们不要咄咄逼人，家丁们毫不松懈步步紧逼，说他们为了许家安危绝对不可以让任何来历不明之人随意出入，白素贞内心焦急不已，心里充满了愤怒却又不可能发泄感到十分委屈，同时很欣慰，欣慰的是许家有这样一群忠心护主的家奴。这时，仕林妻子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听见她的喊声大家连忙罢手，白素贞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出现在面前感到十分惊异，她吃惊的是这养一个白发老太太居然有这般底气，显得是那么的中气十足，家丁们纷纷闪作一边低头不语似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白素贞开始猜想这位老太太会是谁，忽听她吩咐家丁道：“都下去吧！”众人即刻领命就此散去并回归各处把守。白素贞心中诧异，心说眼前这个老太婆是什么人？突然心里一阵刺痛，不是许仙变心了吧，但很快否定了这一假设性判断，因为许仙即便还在也已近百岁高龄怎么可能拈花惹草，话说回来了从前我们的的爱情是冲破了那么多的阻碍才能在生活到一起，后来让法海禅师将我压在雷峰塔之下，到如今也快近五十年，而相公恐怕已被禅师再次囚困于金山寺，如今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我才得以脱困。忽然，老太太说话了，喊了一声娘，顿时吓得白素贞几乎要晕厥，身子摇摇摆摆地犹如不倒翁。老太太赶忙上前扶住，说道：“我……咳咳……我是仕林妻子啊！娘，你不记得？”白素贞一阵愕然，可是很快平静下来。看着老太太，白素贞心中感触颇多，禁不住说了一句：“唉，光阴稍纵即逝啊，你这么老了。”老太太点头称是，接着又说：“娘却是风采依旧还是那样年轻。”白素贞说：“千年道行，千年道行，走吧，回屋去让我见见仕林。”老太太回道：“是，娘！”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哭声一片。听见一老妇人的声音：“仕林……侄儿啊，你怎么不多等一等，娘就来啦，啊……！”白素贞伤心不已立即哭着冲进去，老妇人马上起身相迎脸上挂满了泪痕，说道：“素贞，弟妹啊……呜呜……仕林去了，呜……”走进来的娇儿痛哭流涕着冲到床边，说：“相公，仕林！娘，娘来了！呜……你为什么不等一等，你这一去让我……让我情何以堪？”一下扑到许仕林的遗体上。白素贞此刻也是心情异常复杂不禁感到内心无法抑制的伤痛，也扑到了许仕林的遗体上，哭道：“仕林……仕林，呜……”一旁的丫环们也跟着哭……

三个月后，有一天。白素贞留书离开了家，信里说她终于体会到人间有情的真正含义，自己是该离开的时候啦，希望家里不要为她的离开悲伤，因为她要继续修仙道，以后会常常回来来看看。但是，不会再见。在自己做妖的一千多年可以遇上许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虽然经历了种种磨难才得以生活一起，时光很短却足以令她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