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黑色屏幕内隐约有搬动的声音,继而是重物被放下的一声,“嘶”接通电源的轻响。 “好了,把它打开吧。” 电视开启了,视野展开了。它(观众)的视野正对着一坪宽广明亮的客厅,客厅中央是一张檀木圆桌,三张靠背椅子旁边,三位来客正在落座。 一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作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位刚上高中、时尚活泼的少女,三个人坐下来,沉默了一会。 “那,我先开始。”作家向其余两位点点头,开始了叙述: -第一幕- 邻居的妻子 这是一间塞满了各种资料和稿件的凌乱书房,作家正在笔记本前闷头敲打着键盘,忽然闹钟响了起来。 “啊,迟了。” 作家匆忙起身,从洗手间里捧出一大团要洗的衣物,跌跌撞撞地跑到阳台上,开启了洗衣机,头一抬,正看到隔壁阳台上,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似乎被他的响动惊扰了,一个毛线团从阳光中的躺椅上滚落地面,躺椅上的女性轻轻弯腰,宛如折花一般将线团拾起,然后拿起膝头编织了一半的毛衣。 轻轻拨了拨头发,她自顾自露出了温馨、甜蜜的微笑,眼神还没接触,作家就羞红了脸、低下头看衣服去了。 他想象:毛衣织好后,那位女性以同样的微笑,在她丈夫的肩膀上比划大小的样子。 她的丈夫转过头来——如果,那是自己的模样,该多好啊。 ……可就快冬天了,自己还穿着一身邋遢的衬衫在这里晾衣服。 “嗯?” 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里,作家忽然发现,脚边还有个毛线团。 作家正疑惑地拿起那个毛线团往屋里走,他太专注于这个毛线团的来历了,以致于忽略了自己家里的变化—— 毛线团经过的地方,本来凌乱肮脏的单身汉蜗居,正渐渐变得整洁有序:厨房里添了新的厨具、沙发上乱丢的衣服被烫好折叠起来……甚至连家里的布局也开始了变化。 宽荧幕的电视,被晾在了客厅的正中央。 ——这些不像是快速的改变,更类似于空间的变异一样。仿佛,他跑到了别人家里一样。 在作家放弃追究线团来历,止步于书桌前的时候,他才忽然醒觉过来。 这间书房确实很像他原先工作的那间,但是又有所不同。 它更整洁干净了,桌上的笔记本和资料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这间书房里的书比自己的书房要多,不过更多的是手写笔记—— 他疑惑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笔记,摊开,发现是一本日记: xx年x月x日,与她相遇。 一本又一本的日记被摊开在书桌上,毛线团被这些日记压在了底下。 作家压抑着心中越来越大的惊疑,浏览着这些日记:某年某月某日,第一次约会,某年某月某日,第一次见双方家长,某年某月某日,订婚宴—— xx年x月x日,我和她结婚了,我很幸福。 那句话的旁边镶嵌着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是穿西装的自己,和穿着婚纱的她。 “这……” 作家在被自己弄乱的书房里蹦跳着,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拥上上来: 给我一个证据。 快给我一个证据! 证明这不是一个梦—— 如他所愿地,魂牵梦索的女声从书房外传来: “亲爱的,毛线没了,能给我再拿一团来么?” “——来、来、来、来了!” 作家语无伦次地回应,他慌忙挥开摊在面前的日记本,寻找压在底下 的那团毛线,然后一把把它抓起来,跌跌撞撞地往书房外面跑去。 他跑过整洁的走廊,跑过客厅,直到阳光在眼前散开,走入阳台—— 阳台上空无一人。 “你在哪里?” 他举目四望,大声问。 “你在——” 回头时,他看到了她,她正微笑着向他伸手,他情不自禁地递出毛线团—— 手,却碰到了坚硬的画面。 她伸出手,在电视里。他递出毛线团,却在电视外。 她的存在,只是想像所虚构。 作家呆立在空旷的客厅里,凝视了电视中的她许久,忽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第一幕完) -幕间- 一个故事讲完了,作家手里多了一个毛线团,他把它放到了圆桌上。 “咳咳……” 白发苍苍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另外两人注意着他。 “轮到我了,咳咳……” -第二幕- 老人与狗 “呼、呼、呼、呼。” 拐杖向前,瘸腿在后,老人气喘吁吁的走上楼梯。 “哈、哈、哈、哈。” 一头年轻活泼的小狗,拖着舌头,轻松地跟在老人身后。 “呼、呼、呼——” 老人的左手里,紧紧拽着一个新鲜水嫩的橘子。 天台门轰然打开。 十楼的天台风挺大,还带着微微的旋转。 老人拄着拐杖,晃悠悠地站在楼沿边上俯瞰城市,却徒让自己头昏目眩。好不容易,才把视线集中到了左手。 左手,橘子已经彻底发黑、发皱,就像老人自己。 身后,小狗坐在不远处,盯着老人的身影。 合家欢乐的客厅里,橘子滚动着,新鲜的橘子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小狗正在戏耍着这个有趣的玩具。 忽然它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橘子滚了出去,小狗连忙去追,没想到一只苍老的手把橘子接住了。 小狗坐到手的主人——老人身边,讨好地看着老人。 老人本想把橘子剥皮,没想到橘子一碰到自己的手,就渐渐变黑、变皱、开裂,没一会,一个新鲜的橘子就成了橘子干一样的黑色团块。 老人正在犹疑,旁边伸出一只手来,粗暴的抢过橘子干,愤然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怎么了?”女人问。 “老头子又把狗狗的橘子弄坏了。”男人说。 “那你再给狗狗拿一个嘛,它喜欢这个。” “好。” 储藏柜门打开,新鲜的橘子还有很多很多,男人挑了一个最新鲜饱满的,两人围在狗身旁,用橘子逗弄着狗。 阴影中,老人身旁靠着拐杖,孤独地看着光亮中的人和狗。 没人在的客厅,小狗独自戏耍着脚下的橘子,渐渐地动作更大了,一不小心,橘子被踢得飞滚出去,滚出了落地玻璃窗,滚下了一楼窗台,掉到外面去了。 小狗在原地楞了一会,一摆尾巴,就跟着橘子跳下窗台,跑出了家门。 “唉呀——等等!” 刚走出房门的老人一瘸一拐地,见到这一幕,连忙抓起拐杖跑到窗口,却没看到狗的踪影。 老人连忙给男人打电话。 男人在外办事,一看是老人的电话,直接挂断。 老人又给女人打电话。 女人在打麻将,一看是老人的电话,直接挂断。 老人急得要命,来回踱步了一会,一跺脚,柱着拐杖出了家门。 “狗狗,出来呀!” “狗狗,我这有橘子!来玩!” 街头巷尾响着老人吃力的喊叫,还有拐杖点地的“嗒、嗒”声。 当老人的喘气越来越重,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前方巷口忽然滚出一个新鲜饱满的橘子。 老人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找到狗的线索。他急忙拖着瘸腿上前,没想到地面不平,拐杖一个没点好,整个人就扑摔了下去。 …… 老人昏沉的逐渐变得清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颗饱满的橘子。 一个呼着气的狗鼻子递到了他脸颊边,小狗就在他身旁,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着老人的脸。 老人微微抬起脸,人与狗四目交接。 他想,或许这就是最后了。 摇摇晃晃、竭力借着拐杖站起来的老人,拿起了那个橘子,小狗抬头望着他。 老人也抬头,看了看身旁那座十层高楼,又看了看手里还新鲜饱满的橘子。 他眼里,是决绝的神色。 十层天台上,老人立在楼沿,犹豫不决。 “汪!” 身后响起的吠叫,让老人吓了一跳,手里的橘子滚落地面。 他愕然回头,看见橘子沿着天台,正在滚向身后的小狗。 狗坐在不远处,与他四目交接。 “汪!”小狗又叫了一声。 老人忽然发现,正滚向小狗的橘子的异变:随着越来越接近小狗,橘子从原先的黑皱再生了,表皮变得鲜艳、形状变得饱满、外型正恢复鲜嫩—— “……哈。” 老人呆讶了一瞬,露出了悟的苦笑。 不再犹豫,支撑他的拐杖倒下了,老人面朝小狗,从天台边缘后仰跌下。 “汪!” 小狗叫了一声,没有理会滚到脚边的橘子,冲向老人消失的地方。 坠落中的老人,眨着眼睛,试图看清小狗伸出楼沿的影子。 一次眨眼,只有一团灰黑。 二次眨眼,大概看了个轮廓。 三次眨眼…… 它在楼沿上伸出头,试图俯瞰那跌落的苍老身影时,却发现那躯体并没有落地,而是像花瓣一样、像风一样,徒然消失了痕迹。 它把俯瞰的头部收回,身后响起了一对男女嘈杂的声音。 “唉呀,找到了!找到了!”男人说。 “乖狗狗,快过来!”女人说。 它——小狗回过身来,小跑着跑近二人,一张嘴,刁起了地上已经变得鲜嫩饱满的橘子。 然后,疼爱的抚摸和亲昵就包围了它。 于是小狗就跟在那对男女后面,刁着橘子——也许总有一天,橘子会开始变黑、发皱。 (第二幕完) 幕间 故事讲完了,老人手里多了个鲜嫩的橘子,他把它放到圆桌上。 “呼呼!” 少女露出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笑容。 “总算到我了,你们可要听好哦。” -第三幕 蛋- 妇产科的诊疗室里面,一对夫妇——妻子的小腹微微胀起——他们正盯着一张CT照片看,两人脸上都是紧张的神色。 但这份紧张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成了困惑和不解。 “那个……医生?”丈夫问。 忙于写诊疗卡的医生抬起头来。 “我不懂医疗常识。”丈夫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道:“这图里面,胎儿到底是男?还是女?” “从技术上来说,两边都不是。” “啊?”两夫妇惊呆。 “从技术上来说,这是一种生物学上变异和返祖现象。”医生专业地回答道,“这可以看作胎儿细胞形成的雏型,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这次变异更接近禽类,我们判断,离开母体后将具有角质外壳的特征。” “那、那个、医生……”男人被一串专业名词打得满额冷汗,只好接着问,“您就直说了吧,到底是个啥。” “好,那我就直说了。”医生推了推眼镜,斩钉截铁地: “——它,就是个蛋!” 妻子闻言,一仰脖子,眼前一黑。 饭厅里,妻子的肚子似乎变得更大一点了,她满脸忧愁地坐在饭桌边上,一直盯着CT照片看。 照片上,一个鹅蛋大小的东西已经成型。 丈夫走到厨房里,打开了冰箱——由于两夫妇都喜欢吃蛋,所以冰箱的大部分,都被各种蛋类占满:从最小的蟹子,到最大的鸵鸟蛋,从深海里的海龟蛋,到稀有的竹蚁蛋都一应而全。 而丈夫看着这堆蛋,却为今天的菜单发起了愁。 自从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个蛋,这几天,妻子死活不肯吃了。 丈夫一咬牙,拿出了一直收藏的珍品: “老婆,弄点鱼籽酱试试看不?” 妻子还是坐在那里,久久没说一句话。 等得不耐烦的丈夫还想说什么,妻子忽然抢断了他的话: “老公,我们以后都不要吃蛋了,好吗?” 丈夫楞了半刻,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妻子恳切的神色,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叹了口气。 从此以后两夫妇再也没碰过跟蛋有关的任何食物。六个月后,他们的孩子……呃,出生了。 “哦呼呼呼呼……乖宝宝,乖宝宝”丈夫抱着襁褓,来回摇晃着,可是襁褓里德这位不像别的婴儿一样会哭会笑,你抱着逗,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让丈夫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唉呀你别晃了,当心摔着!”还在坐月子的妻子抱怨道,她伸开双手:“来,妈妈抱!亲一个!” “你亲它还不如亲我呢!”男人抱怨,不过还是把襁褓递给了妻子。 “我要亲。”妻子接过襁褓——襁褓里,赫然是一颗比鹅蛋更大、两头狭长的白色蛋。 她仔细抚摸着自己生的蛋,敲敲,又听了听里面地响动,温柔地道: “这是我们的女儿呢!” “连男女都不知道,它就是个蛋!”丈夫反驳。 “就是女儿!”妻子耍起小性子,她说:“我们好好待它,没准哪一天就孵化了,到时孵出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儿不好吗?你老以为它是个蛋,当然就只能是蛋啦!” 丈夫楞了半刻,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妻子闪着梦想的目光,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得顺从道: “好,听你的,我们就来孵它吧。” 这颗蛋被放在了客厅中央的育儿床中,此后两夫妇的生活就是以它为中心开始打转,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飞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化成了流窜的光影,当家电更新换代了多次,家里翻修了不下三次,当稚嫩的夫妇变成老成的中年,又过了壮年即将退休,然后逐渐在时间的流动中变得皮肤皱褶,白发森森。 这颗蛋还是在育儿床里,没有孵化。 这是一个暖和的秋末,冬天快要来了,家外的树林里还有一群候鸟不肯飞走,嘶哑地叫着。 已经老迈的妻子抱着襁褓中的蛋,倚靠在窗边,仿佛一座被时间凝冻的雕像。 “它就是个蛋!” 随着步入老年,同样老迈的丈夫提到这点的次数开始变多。而妻子原本恳切的神色、闪烁着梦想的目光,渐渐变成了单纯的、有些摇曳不定的执着。 “可我还是想孵出来。”她总是这么说,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丈夫总是一句话都不讲。 今天丈夫出门领退休金去了,等领了钱回来,自己把孩子——这颗蛋交给他,就得去一次医院: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头昏毛病越来越剧烈,可是年轻时满副心思都扑在孵蛋上,到老了,才想起要去看…… “也许,我也知道该放弃了?”她自言自语,继而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 家里门铃响起,是丈夫的声音,大概提着大包小包吧——她想着,要去开门,突然,一阵巨大的眩晕袭击了她—— “糟……”老迈的妻子无力软倒,蛋的襁褓从她干瘦的臂弯里滑落,“我的孩子……” 仿佛坠地四散的百合,蛋壳一下子碰在地板上,襁褓没有起到保护作用,蛋从底部开始碰碎。 门外听到声响的丈夫慌忙丢掉了手里的大包小包,掏出钥匙开门,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崩溃的蛋壳……还有倒在地上,依然双手向前,想要保护孩子的妻子。 “告诉我……孩子没事……”丈夫扶起妻子时,她有气无力问道。 丈夫楞了半刻,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是妻子执着的双手紧握着自己双臂,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告诉我……孩子没事!”妻子声嘶力竭。 “空的。”丈夫终于说出了真相。 妻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丈夫,忽然意识到丈夫一直在隐瞒什么。 “它是——”老迈的丈夫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空、的!” 襁褓中,既没有孩子、也没有蛋清蛋黄——只有一丛百合花瓣一样的碎片。 妻子闻言,一仰脖子,眼前一黑。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那段最好的岁月。 油香气在厨房里弥漫,丈夫正把早餐的煎蛋打到锅里。 煎蛋熟了,被丈夫盛到碟子里,放到饭桌边的妻子面前,妻子看了看碟子里的煎蛋,把碟子推到了旁边的座位处。 样貌与夫妇俩相似的女孩,正眼巴巴地望着煎蛋,露出渴望的表情。 见煎蛋被推到面前,女孩吞了口口水,却没动筷子,又看了看一旁的她,问: “妈妈,你不吃吗?” “傻孩子,总是先给你吃的。” “我要妈妈先吃。” “乖……妈妈一会有得吃呢。” 妻子慈爱地伸出手,打算抚摸女孩的头发,可是饭桌似乎被拉长了,她的手伸啊伸,总伸不到女孩那里,她竭尽全力探着身子,拉长上臂和手指,还是无法触及…… ……直到意识恢复,才发现现实中的自己,躺在窗边的床榻上,身旁是伏在床头睡着的丈夫。 “你早就知道了?” 丈夫不说话。 “没告诉我?” 丈夫还是不说话。 ——她坐在床榻上,在脑海内演练了数次质问,老夫老妻多年了,早就能猜到丈夫怎么回答。 “总是一声不吭的……”她怨怼地看了睡着的丈夫一眼——跟自己一样,他白发森森,皮肤皱褶。 “总是……总是……想给我个盼头……”她轻柔地抚摸丈夫睡着的侧脸,胸口堵得发慌,眼泪却流不出来。 “盼头没了,碎了……”她自言自语。“其实……也没什么,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睛不争气地模糊了。 “孩子……我的孩子……你在……” 这一瞬间,窗外忽然响起扑翼的声音。这座城市最后一批候鸟终于要起飞了,妻子被惊扰了思绪,竟呆呆地看着那群树林间的候鸟,忽然,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快看!快看!” 她激动地摇醒了丈夫,两个老年人仿佛恢复了年轻,如少年一般挤到了窗前,看着窗外: 在鸟巢之中,赫然有一只羽翼刚刚丰满的雏鸟,在所有大鸟都振翅之后,它挣扎着,挤出了鸟巢,试着扑展自己的羽翼。 ——秋天最后一道风,给了雏鸟一次绝妙的机会,它展开翅膀,它双腿蹬出,它挣扎着,作出了生来第一次飞行! 大鸟们已经排列成行,即将远去。 雏鸟冲出树林,像箭一样冲向高空!高空的气流来了,它被吹得摇晃起来,它即将因为体重而坠落。 “去呀。” 妻子不由自主地说道。 雏鸟摇晃了几下,继续用力扑动双翅。 “去呀!” 妻子喊道。 雏鸟的扑动似乎有了效果,一阵空气浮力,将它微微托起。 “去吧!” 两夫妇喊道。 终于,雏鸟的羽翼完全展开了,它竭尽全力,它的翅膀仿佛要覆盖整个天空,气流不再是阻碍,高空的风推着它再次升高—— 它一飞冲天,一直向上,向上! (本篇完) 故事讲完了,少女手里多了枚白色的蛋,她把它放到圆桌上。 三人相视而笑,互相点点头,离开了座位。 不知谁的手按上了遥控器,电视熄灭了,屏幕一片漆黑。 空荡荡的客厅里,圆桌上只余一团毛线,一颗橘子,一枚蛋。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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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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