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疤

虫疤

Story by 王思茹

Script by 马键

人物：姐姐吴珊，妹妹吴琳，姐姐男友周亮，母亲，医生，护士。

1 吴珊家卧室 夜 内

一只满是刀片伤痕的手在另一只光洁无痕手臂上抚摸着，一开始是轻柔的，然后突然抓了下去。

手臂的主人惊醒了，赶紧抽离了，可是却在小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妹妹吴琳披头散发，面目有些狰狞，靠在床头坐着。姐姐吴珊坐在床边的躺椅上，有点惊魂未定的看着刚才想要伤害自己的妹妹。

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气氛让两个人紧张的凝视了片刻。

妹妹拿起床边的杯子，要往自己头上砸去，姐姐冲过去抱住了她。

妹妹用力的挣脱着，姐姐抄起床单，用力地裹住了妹妹，往床上推去，妹妹撕扯这床单，眼看就要失控。

姐姐从地上捡起手机，拨打紧急电话。

2 吴珊家客厅 夜 内

医生护士用皮带和专业工具控制住了妹妹，他们正要把她放上轮椅。妹妹已经安静了下来，似乎比平常人还要安静。

吴珊：一定要带走吗？她已经安静了。

医生看着吴珊受伤的手臂正在流血，吴珊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去了。

医生：现在病人有自残和伤害别人倾向，不能留在家里了。

医生护士要把妹妹吴琳推走，吴珊赶紧把妹妹的行李包递给了随性的护士。

吴珊：这是她平时喜欢的东西。

护士接过包，吴琳的眼神依旧是凝固的。

吴珊呆站在门边看着，神情留恋与不舍。

吴琳被推出门的一瞬间，对着姐姐笑了一下。这笑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一个病人身上的笑，好像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吴珊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就已经关上了。吴珊确认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又很快就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她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钟，才发现自己伤口的疼痛。

3 吴珊家卧室 日 内

一双男人的手，揭开吴珊手臂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疤了。

男友周亮帮吴珊上药，吴珊推开了。

吴珊：不用了，快好了。

周亮的脸靠近吴珊，两个人的气息逐渐明显。

吴珊向后靠了一下，又把纱布盖了上去。

吴珊：吃点东西吧。

吴珊起身，周亮也只好跟着起来。

4 吴珊家客厅/厨房 日 内

饭桌上已经是吃剩下的菜了。很明显吴珊的胃口不太好。

吴珊坐在桌边喝水，周亮从厨房又端了菜出来。

吴珊：吃不下了。

周亮在洗碗，吴珊从背后抱着他，贴在他的后背上。

吴珊：她这次去医院，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想…

周亮：等你妹好点了，我们结婚吧，我帮你一起照顾她。

吴珊觉得这回答让她有些意外，但是依旧抱着他。周亮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周亮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他直起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长时间弯折的腰。

周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吴珊依旧没有回答，松开了周亮。周亮走到水池边，把水池里的盘子拿了出来。

5 吴珊家浴室 夜 内

吴珊在浴室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皮肤松弛，人好像也憔悴了。

手腕上觉得有点痒，于是用尺子量了一下，疤痕形状有点像虫子，在手腕上方4厘米的地方。

6 医院病房 日 内

吴珊看着妹妹坐在被固定住的轮椅上。

吴珊伸出手臂，给她看那道疤。

吴珊：你看，这个像什么？

吴琳看着窗外，不看姐姐。

吴珊：你告诉我实话，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故意的吧？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吗？

吴珊控制不住，开始拉扯她的病号服，她的声音很大，妹妹被吓着了。

吴琳惊慌地看了姐姐一眼，就低下头，肩膀缩着，身体被姐姐扯得摇摇晃晃。

吴珊：你看着我！

吴珊捧着吴琳的脑袋往上抬，强迫她看，她的眼睛拼命地转着，就是不看。

吴珊：我是你姐姐，你明白吗？

护士冲进来，把吴珊拉开。吴琳躲在护士的怀里，趁护士不备，她嘲弄地笑了一下，护士看着她时，马上又恢复楚楚可怜茫然无措的样子。

那一瞬间，又被吴珊看在眼里，她惊呆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7 母亲家客厅 日 内

吴珊和母亲一起浇花。

母亲的客厅很小，却摆满了花，还有一大群猫，地上沙发上，到处都是被猫爪子抓过的抓痕。

一只猫窝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拿起剪刀，准备给猫剪指甲。

母亲：帮我扶着点。

吴珊看着这只猫的爪子，有点害怕，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母亲看到吴珊的伤口。

母亲：她在家里一直都很乖的。

吴珊：妈，我看到她笑了。一次是那天晚上医院来人接她的时候，还有一次是昨天我去看她。

母亲：她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你看错了吧。

吴珊：没有，护士也看到了。

母亲没有回答，依旧在给猫剪着指甲。

母亲：周亮看到了吗？

吴珊：他不在。我们很少联系了。

母亲：为什么？

吴珊：之前我拒绝过一次他的求婚。

母亲剪完了指甲，把猫放走了。

母亲看着吴珊，神情中带点严肃。

母亲：自从他被领来家里，你妹妹就不对劲了。

8 医院病房 日 内

吴珊和周亮一起去看吴琳。

两个人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妹妹在里面。

病房里没有别的人，吴珊看到吴琳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

吴珊赶紧叫周亮过来看。

周亮在旁边和医生讲话，走过来看时，吴琳又恢复了正常。

周亮有些莫名其妙的。

医生走进病房给吴琳做检查。周亮在旁边看着。

吴珊又看到了妹妹的笑。

吴珊走过去拉住了医生。

吴珊：你必须跟我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他还是顺从地来到了病房外面。

周亮从里面看着门外吴珊和医生。

医生：  我得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让她情绪波动。

吴珊：不是，我真的看到她向我笑了一下。

医生：病人的神志不正常，不能因为她刚好笑了一下，你就说是装病。你妹妹在我们这治疗了很长时间了，她的情况我们最清楚，家属的心情我们理解，但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完医生进病房作检查去了。

隔着玻璃，吴珊看到她又望着窗外去了，表情平静，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周亮走出来，扶着吴珊的肩膀。

9 吴珊家 浴室 夜 内

吴珊对着镜子，身上只穿着内衣。伸出手臂，测量手上的疤痕，发现它移动到了距离手腕只有一厘米的地方。

吴珊很紧张，放下卷尺，快步走出浴室。

10 吴珊家 卧室 夜 内

吴珊不安的看着在床上等待的周亮。

周亮没有穿衣服，只是用毯子盖着自己，示意她上来。

吴珊转头随手拿起床头的衣服，边往外走边往身上套。

周亮还没反应过来，被尴尬的留在了床上。

11 医院病房 夜 内

吴珊进了病房，直接走到吴琳的床前。

吴珊：我没有别的要求，现在，只要你回答我，你能不能明白我说的话？你要是明白，就朝我笑一下。

妹妹没有笑，她抬起手，轻轻地摸着吴珊手上的那条疤。

吴珊忽然觉得那个伤口奇痒，痒得受不了，里面鼓起来，一突一突地，像是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出来。吴珊用指甲把边缘划破，果然有一只虾脚似的小须子伸出来，乱挥着，伤口似乎被从里面剪开了，一只小虫子钻出来，它身上沾着血，它有很多只脚，接近头部的一对呈镰状，刚才似乎就是用它剪破皮肤钻出来的，这虫子似乎视觉不怎么发达的样子，仰起头来四面晃了晃。

吴琳把虫子捉过去，放在自己手里玩了起来。

吴珊眼前一黑。

12 医院病房 日 内

吴琳的手臂上趴着一只虫子，已经长出了黑亮的硬壳。她似乎对小虫子特别喜爱，逗小虫子玩了一会儿，看姐姐醒了，抬起头来望着姐姐。

吴琳：姐，你知道么，其实你不该那么早放它出来的，它还没长好呢。等它自己长好了，会咬破你的手指尖自己出来的。你那么早让它出来，它差点没命。幸好我用自己的血喂它，它没死，现在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吴珊惊讶却又怜惜的看着她。

吴琳笑着拿出一枚刀片，又看了看姐姐，然后对准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