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投剧本《小兵与铜锣》

      1  小镇  日  外

宁静的小镇。

方小兵站在一棵果树下，认真的数树上的果子。

他扳动手指，嘴里嘟囔着：一，二……九，十。

数到“十”的时候，他刚好勾完十根手指。

可是，方小兵又重新再数：“一，二……”。边数边勾动手指。

一群同龄的孩子路过，对着他大喊：十一，十二，十三……

其中的孩子王叫道：方小兵是个大傻蛋，连数都数不上……

一旁的孩子肆意大笑。

被嘲笑的方小兵没有生气，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从人群中走过。

同龄的孩子依然笑声不止。

孩子王：读了四年级还不会数数，方小兵真是一个大傻蛋！

方小兵像似习惯了这种事。离开人群后，一个人向河边走去。

2  小河边  日  外

方小兵拾起一颗小石子，扔向河面。小石子在水面飘飞，最终落入河里。

方小兵再捡起石子，往河面打水漂，嘴里叫道：二……

“三……”

“四……”

方小兵第五次捡起小石子时。杨铜锣也来到了河边。

杨铜锣身上的衣服很脏，脸上还带着淤青。他学着方小兵的动作，从地上抱起一个大石块，往河里一扔。石块溅起的水花，打在了他脸上。

方小兵手里还握着石子：他们下次打你的时候，你应该还手。

铜锣憨憨一笑，脸上的淤青分外显眼。

方小兵：如果他们说你是傻蛋，你就狠狠的打他们……

方小兵把石子甩出去，嘴里嚷着：“五……”

石子在水面飞出三条弧线。

铜锣看得高兴，又从地上抱起一个石块，往河里胡乱一扔。

方小兵走到铜锣身边：不是这样的，我教你吧……

铜锣拍手笑道：城，城……

方小兵看了铜锣一眼，细眉浅皱。

3  草地  日  外

两人躺在一块草地上，双眼望着蓝天。

方小兵问：是不是没人跟你玩？

铜锣答道：城，城。

方小兵：他们只会嫌弃你，欺负你。没人真的想跟你玩。以后你想找人陪你玩，就来找我。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铜锣笑道：城，城。

    方小兵看着天空中的白云：以前在姥姥家，我喜欢数天上的星星，但我只能数到十个。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我只有十个手指，根本数不过来。后来进了学校，老师教我们数数，别的同学能数很多，我只能数到十。老师问为什么，我回答说因为我只有是十个手指啊……

铜锣伸出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憨憨一笑。

方小兵：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铜锣依旧在玩弄自己的手掌。

方小兵突然侧过脸，对着铜锣，好奇问道：你真的只会说一个字？

铜锣盯着方小兵，咧嘴一笑：城……

方小兵继续问：那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叫过你的阿爸阿妈？

铜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双唇紧闭，眼睛变得湿润。

方小兵知趣的把脸转过去，又摆弄成双眼望天的姿势。

天上白云飘飞，林鸟振翅。

两人相继沉默。

方小兵用手推了推铜锣，说：你整天说城，城……告诉我，你是不是很想去城里？

铜锣摇头之后又点头。

方小兵问：城里也有星星吗？

铜锣不变的答案：城，城……

方小兵：你想离开青河镇吗？

铜锣又是笑笑：城，城。

方小兵坐起来，笑脸盈盈的对着铜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玩！

4  马路  日  外

出镇的公路上，方小兵和铜锣跨过路边的地标石碑。

铜锣回头看了一眼石碑，上门写着“青河镇”三个字。

方小兵：我们踏出青河镇了！

两人站在路边，各自摸头搔耳。

方小兵：可是，我们怎样才能离开青河镇呢？

铜锣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城，城……

方小兵瞄了铜锣一眼，烦闷叫道：哎呀……并顺势蹲在马路边上。

铜锣站在方小兵身边。两人像是被众人遗弃的孤儿。

突然，一辆面包车停在两人面前……

5  青河镇  黄昏  外

日落后的小镇又掀起了一阵喧嚣。

方家和杨家都在找自己的孩子。

围观的一位亲邻说：有人看见小兵和铜锣在路边被一辆车接走了。

小兵妈急切问：什么车……

另一亲邻：一定是被拐走了，最近人贩子活动频繁……

人群议论纷纷，建议两家马上报警。

铜锣妈哀叹一声：拐就拐吧，这两孩子留下来，也是个笑话。

铜锣妈的声音很小，但众人听得真真切切。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这时，小兵妈不高兴了：他俩可不是一类人。你家铜锣是个哑巴，我家小兵，那是正常人。

铜锣妈反驳：你说什么，我家铜锣才不是哑巴，他只是说话学的比较晚……

小兵妈“哼”一声：骗谁呢！铜锣生下来就不会哭。你们给他取名铜锣，是希望他会响，可他一直是哑的。青河镇谁不知道，杨家的铜锣，敲不响……

铜锣妈被气的说不出话，直接瘫坐在地上，埋头哭泣。

6  面包车内  日  内

一辆高速行驶的面包车。

车内，方小兵勾起手指数车上的人，嘴里小声数着：一，二……

杨铜锣咧嘴笑：城，城……

坐在一旁的人贩子们神色怪异。

7  青河镇  黄昏  外

铜锣妈一个人走在街上，动作迟缓，精神恍惚。

她走到街旁的一家杂货店，问里面的人：你们有见过我家铜锣吗？

里面的人纷纷摇头。

铜锣妈：我家铜锣不是哑，他只是说话学的晚，还没到学成的时候……

8  城市街边  黄昏  外

城市中，一辆面包车停在路旁。

车门打开，方小兵和铜锣被推置在路边。

人贩子甲：放这里好吗？

人贩子乙：这种货很难卖出去的，既然卖不出去，就放了他们吧！

人贩子甲：这俩小孩看上去挺正常的，怎么都是智障？

人贩子乙：你管他怎么成的智障。这次下手，是我判断失误，下次不会了……

车门关上，面包车离去。留下方小兵和铜锣呆呆的站在路边。

城市街道上，人流涌动，马水车龙。

9  派出所门口  黄昏  外

小兵妈忧心忡忡的走出派出所大门。

跟着后面的小兵爸走上去安慰：别看小兵数学不好，但人聪明着呢，你不要太担心。

小兵妈：我就是怕他不愿意回来……

小兵爸：不会的，不会的！

10  城市街道  黄昏  外

日渐昏黄。

铜锣跟在方小兵后面，小声嘀咕：城，城……

方小兵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新奇的事物，兴奋的直跳。

他开始数街边的路灯，“一，二，三……”

数到十的时候就不数了。然后去数街上的汽车，“一，二，三，四……”

数到十又不数了。一个卖气球的老人经过，方小兵去数老人头顶的气球。

铜锣紧紧的跟着方小兵。

两人走上天桥，方小兵却消失在天桥上。

铜锣站在天桥上，哭喊着：城，城，城……

铜锣的举动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天桥上，铜锣重复的说着同一个字。

喊累了，铜锣就坐在地上，低头抹眼泪。

路人中有人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11  公园  黄昏  外

方小兵一直跟着老人头顶的一堆气球。

两人一直走到公园。

卖气球的老人坐在一把长椅子上，手上拿着很多气球线。

老人对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方小兵说：小朋友，你是要买气球吗？

方小兵：我不买，我只想数清你手里到底有多少个气球。

老人笑了笑：这简单啊，我告诉你有多少个就行了。

方小兵：不行，我要自己数。

老人：哦，那你数出来了吗？

方小兵叹气：没有，你的气球太多了。我只能数到十，因为我只有十个手指。

方小兵把手指扬了扬，然后勾动手指开始数。

“……八，九，十”

方小兵数完了十个气球。然后，他又一次从头开始数，“一，二……”

老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悄悄的松动手指上绕着的气球线，松动的气球慢慢飞上天空。

越来越多的气球从老人的头顶飘飞到天上去，然后消失在视野中。

公园游玩的人盯着不断上飞的气球，只有方小兵还在在认真数着老人手里留住的气球。

老人晃了晃手里的气球线，对方小兵说：你从头数一次……

方小兵点点头，认真的勾动手指，数老人头顶的气球，“一，二……”

“九，十”

方小兵停下了，他数完了气球，十个，刚好十个。

方小兵蹦跳的说：我数完了爷爷的气球，我数完了……

老人笑着站起来，把手里的气球送给方小兵。

12  天桥  黄昏  外

一个穿民警制服的青年来到天桥，走到铜锣面前。

青年民警：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铜锣抬起头，满眼泪花的看着民警，沉默不语。

民警接着问：告诉叔叔，你家住哪里？

铜锣依然闭嘴不语。

细心的民警观察到对方的举动，开始明白过来。他用哑语手势跟铜锣交流，大意是：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民警见对方没反应，正想做下一个手势。

这时，铜锣小嘴微张，从喉咙里说出一个字：城。

民警放弃了手语交流，他问：你是从哪里来？

铜锣摇摇头。

民警：你爸妈叫什么名字？

铜锣摇头。

民警：你知道你家里的电话吗？

铜锣还是摇头。

民警擦了擦额头的汗，认真耐心的问：你住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铜锣微微张嘴，然后又闭上。

民警找到了突破口：你是住在村里，镇上，还是城里……

铜锣仰头，嘴角抽动，语言含糊的说了一个字：镇。

民警接着问：什么镇？

铜锣看着民警，像似要说话。

民警：叫什么镇……

铜锣终于张开了嘴。

见此情景，民警连忙拿出笔和纸。

铜锣看着民警，说的非常缓慢：青河镇。

13  公园  黄昏  外

手里拿着气球的方小兵在公园蹦蹦跳跳。

长椅上，老人笑脸盈盈。

公园的一角，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

一个孩子，拉过妈妈的手，指着天空。

公园上空，一个放飞的气球缓缓飘去，越飘越远，直至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