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篮

摇篮

    阳台  外  黄昏

屋内昏暗一片，一个老人在阳台上，坐在轮椅里，膝盖上盖着深灰色的毛毯，落日的余晖洒到老人的身上。老人看着远方的眼神深邃而空洞，一条脏兮兮的哈巴狗围着老人的轮椅打转，不时地舔舔老人裸露出来穿着拖鞋的脚，老人摸了摸哈巴狗的头，哈巴狗用殷切的眼神看着老人，老人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角落里的盘子，哈巴狗摇着尾巴跑到盘子旁边去舔盘子里的水，喝完还砸吧砸吧嘴。老人陷入了沉思。

出片名：摇篮。

一．院子—―室内  外/内  夜

漆黑的夜里，一声婴儿的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一个小院子，下着大雨的院子里零散地堆着木盆、废弃物等破破烂烂的东西，窗棂里闪出微弱的灯光。顺着窗户望进去，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嘴里含着一个奶嘴，嘴里不时地嘟嘟出泡沫来，吱吱呀呀地想说些什么，对面年轻的妈妈逗着婴儿，婴儿不时咯咯大笑几声，奶嘴掉到了地上。妈妈捡起地上的奶嘴用婴儿脖子里的围嘴擦了擦，顺便擦了擦婴儿腮边流出来的口水，把奶嘴重新安到婴儿口里，母亲在婴儿脸上亲了一口，婴儿面露笑容。爸爸把婴儿举过头顶转着圈，婴儿大声笑个不停，年轻的爸爸妈妈被婴儿的笑声感染，也不禁笑出声来。粉红色的奶嘴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鲜明。

二．幼儿园—室内  内  日

一朵小红花在老师的手里托着，教室里一群4、5岁的小朋友排成一排站在墙边上，眼巴巴地看着老师手上的小红花，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踱着，眼神不时地扫视着这群小孩子，小朋友们紧张地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老师走到第一个小朋友面前，把小红花给了他一朵，小朋友乐开了花，不断摆弄着小红花的毛边，走到了第二个小朋友的面前，小孩紧张地鼻涕都流了出来，赶紧吸溜一下又把快掉下来的鼻涕吸溜了回去，接着老师走到每一个小孩的面前都发给他们一朵小红花，当走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面前时，小红花没有了，老师拍了拍小孩的头，示意下次接着努力。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解散，每个小朋友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老师也走出了教室。

虎头虎脑的小孩不满意地嘟着嘴坐回到座位上，眼巴巴地看着旁边桌上的小孩在玩着自己的小红花，一会儿重新压压褶皱，一会儿又用手把它抹平了，一会儿戴在自己的胸上，一会儿又摘下来放到桌子上，当意识到旁边虎头虎头的小孩在看着自己时，还傻呵呵地对着他一笑。虎头虎脑的小孩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过来抢走了小孩的小红花，被抢的小孩坐在那儿大声哭了起来，班里的小朋友炸了锅，虎头虎脑的小孩拿着小红花得意地笑了。

三．中学校园  外  日

小红花幻化成一个蝴蝶结，随着年轻女孩的走动而飘来飘去，女孩柔顺的发丝也在不断飘扬的裙摆上灵动地甩来甩去。背后一声唿哨声响起，女孩扭转身来，露出一张清纯的脸，从后面过来了一辆自行车，唿哨声正是来自自行车的主人，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生，男生看到女孩注意到了自己，更加得意非凡起来，一只脚站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双臂慢慢展开，穿着白衬衣的少年像极了飞翔中的天鹅，女孩也看呆了，愣住了。男孩的优雅姿势还没保持多久，自行车就碰到了地上的一个土块，咣咚一声，男生连人带车一起摔倒了地上，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男孩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女孩扭过头微笑看着男孩，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氤氲开去。男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女孩已经转身离开了，男孩看着女孩的背影渐渐走远。

四．大礼堂  内  日

随着绑着红丝带的奖状的晃动，慢慢露出一个穿着学士服的青年人的肩膀和背部站在演讲台上，礼堂里挤满了年轻的面孔和白发的学者，年轻人激情洋溢的演讲结束了，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年轻人的父母穿着崭新的衣服，一看就是压箱底好多年的衣服。爸爸对着年轻人点点头，母亲在眼里蓄满了泪水，慢慢朝年轻人挥了挥手。有几个学生手捧鲜花送上台去，有好多人挤上台和年轻人合影。年轻人的父母也被请到台上去，和校长等人合影，父母可能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么多人，在聚光灯下显得更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父亲还是憨厚地笑着，母亲则紧张地不停摆弄自己的衣角，想让本来已经很平整的衣服更加平整一些。父亲和母亲分别和校长等人握了手，校长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对着父亲和母亲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笑了，灿烂的笑容像秋天里盛开的菊花。

五．平行蒙太奇：

    办公室   内   日

年轻人坐在桌旁滔滔不绝地说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年轻人，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年轻人更加热血沸腾起来，拿着项目策划书径直走到中年人的旁边，给他指点着自己的宏图伟想，中年人示意年轻人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年轻人终于兴奋地比划完了，中年人还是摇了摇头，微笑着起身和年轻人握了握手，年轻人转身离去，转过身的刹那难以掩饰脸上失望的神色。

一个胖胖的男人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翘到了桌子上，一只手拿着杯子喝着水，重重地放在桌上，不断悬着圈把玩着杯子，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断挖着自己的鼻孔，还不时地吹一下。年轻人终于讲完了，胖男人示意年轻人把项目策划书放这，胖男人翻看着策划书，年轻人等着胖男人下一步的反应，没想到胖男人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年轻人，意思像在说你怎么还没走，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年轻人尴尬地拎起椅子上的包匆忙离去，门在背后忽闪忽闪地来回晃动。

年轻人站在前台，前台的漂亮美眉叫住了年轻人，年轻人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项目策划书，美眉查了查桌上的日程表，示意年轻人在外面等一下，自己走进去汇报。男人转头看着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个一个的格子间里，每个人都在勤勉地工作，打电话的、打印文件的，像一堆蚂蚁一样各司其职。美眉走了出来，对着年轻人摇了摇头。

大厦一层  外  日

年轻人从大楼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沮丧的申请，疲惫不堪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抬头看天，外面已经下起雨来，黑色的云彩压在这个城市的上空。街上很多的行人在找地方避雨，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看着雨下得不是很大，把肩上的包取下来举过了头顶，准备顶着包冲进雨里，头上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年轻人回头看，一个年轻的女人正举着伞打到了自己头上，年轻女人嫣然一笑，年轻人也害羞得笑了。

六．客厅  内  夜

年轻人从门口进来，换上了拖鞋，穿着围裙的年轻女人听到声音出来迎接他，年轻人从背后拿出一盒高档化妆品递到女人的面前，随之扔掉了肩上的包，把女人抱起来打着转，开心的样子溢于言表。女人示意年轻人把自己放下来，关了客厅的灯，拉着年轻人的手走到了拐角处的小客厅，小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几样精致的小菜，正中间是一个插满了蜡烛的蛋糕。年轻人拉着女人坐下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互看着，眼里满满地都是浓厚的情意。女人在高脚杯里倒满了红酒，两人举杯。菜的热气在杯子上方缭绕开去。

七．办公室  内  日

烟气不断从燃着火星的雪茄烟上飘出来，夹着雪茄的手上戴了两三个戒指，在明晃晃的台灯下发着光，已经有些发福的男人坐在豪华的办公桌后面，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办公桌前面站了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虽然是白天，但是还拉着厚重的窗帘，从窗帘的缝隙中露出几丝太阳光。其中的一个人鼓起勇气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带着红色手印的纸展平放到了桌子上，男人看了一下随手撕了个稀烂扔到了桌子上面。男人冷峻的眼光扫过面前的这两人，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男人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了出去，两人都惊慌地后退了一步，烟灰缸落在了铺着的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八．卧室  内  夜

变老了的女人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来，在床上整理着，然后放到敞开着的皮箱里，男人上来试图拉女人的手，被女人甩开了。男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兜里掏出烟盒，从里面弹出来一支，点燃抽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看到女人目中无人地从自己眼前走来走去。男人一直看着女人收拾完东西，拉着皮箱走到卧室门口，又回转身来，男人喜出望外，以为女人要回心转意，满怀希望地看着女人，女人从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串钥匙，扔到了桌子上。男人颓然坐在了床上，一抬头正对上角落里坐在轮椅上的老父亲的脸。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歪着头，口水流到了衣服上面，男人站起来，抓起旁边的毛巾胡乱在老父亲脸上擦了一把，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九．街道  外  夜

男人开着豪车行驶在挤满了车和人的道路上，不远处好像有人在开篝火晚会，男人兴致不高地淡淡扫了一眼，年轻的男女围着篝火跳着舞，嘴里不时地发出类似于野蛮人的声音。男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前面黄色的敞篷车里立即下来了两个穿着嘻哈装的小伙子敲了敲男人的车窗，男人看着他们寻衅的样子，并没有打开窗，任两个小伙子怎么敲也没有打开车门，两个小伙子大笑起来，走到前面，冲着男人竖起了中指，开着车扬长而去。

男人看到他们走远开着车冲了出去，暗黑处闯出来一个大货车，男人猛打方向盘却还是撞了上去。车翻到旁边的沟里，车厢里冒着烟，只有车轮在转动。满身血污的哈巴狗从车窗里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四处看了看，像是迷失了。

十．阳台  外  黄昏

哈巴狗还在老人的脚旁边打着转，不时对着阳台外面吠上两声。老人坐在阳台上，看着眼前的白雾，走进了一片白光之中。年轻的妻子向他走来，微笑着拉起他的手，领着他走向他童年时成长的院子，他站在窗前看着窗户里年轻的父母正一边准备着饭菜，一边笑看着对方，老人扭转头，看到童年的自己站在院子的木桶里不断往身上淋着水，嘻嘻哈哈地逗着一旁放在瓶子里的青蛙。小男孩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老人，两人相视而笑。

老人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头歪在一边，手慢慢垂了下来，哈巴狗还是摇着尾巴在旁边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