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子泓 幕1 场景:晚上。小丰爸靠在被子上双腿交叉地躺着。小丰妈双手柱在膝盖上,端坐在炕头。小丰在地上的板凳上低头玩手机,不时地发出几声轻笑。
小丰爸在旁边的两块五一盒的红钻烟盒里熟练地抽出一支,放到嘴里点燃,美美地吸上一口,问脚旁的媳妇:“你说(此处拉长尾音),这酒席咱啥时候弄啊?” 小丰妈用满不在乎地语气回答:“啥时候还不行啊?先一个一个的都通知了,反正也没几个人,大姐、二姐还有他那俩舅。” 小丰爸直起上身坐起来,问:“那你说他们许能来呀?” 小丰妈忽然将语调提高:“反正我先放出话来,这次哪家不来我就跟那家子拉了!他们哪家子不是都有一大堆子事啊?你说哪回咱们没到场?(将双手摊开)哦,我儿子这回考上大学了就不来了是吧?把他们伺候好了就没事了还许。我都新鲜了,不来,不来那你把我到你们家的礼钱都给我还回来咱们啥话没有。” 小丰爸向地上弹一下烟灰,又叼着烟靠在了被子上恢复起刚才的姿势。 小丰妈沉吟一下,又说:“再说了,我儿子这回考上的可是二本,他们谁家的孩子有这够当啊,他们以后得巴结我儿子!”
幕2
场景:一棵老树下的树荫,午饭后,天气热 村妇甲:“你看人小丰爸这回可洋气了,儿子考上大学给争脸了呵!” 村妇乙:“那敢情的,要是搁谁谁不得欢喜啊?人小丰这回可真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这回的,考上大学了,然后接下来再找个好工作,说个城里媳妇……啧啧。” 村民丙对着身旁正在读初三的儿子说:“你看看人家,啥时候你要是能像小丰你大哥那样厉害,我就是卖血也得供你啊。”
幕3 场景:街道 小丰爸走到大街上,不停有人恭喜,小丰爸满面得意地跟别人唠嗑。
切换镜头
小丰走在大街上,村里人都说:“小丰啊,这回你可是给咱们村都争气了啊,哈哈。”
幕4
场景:小丰家 小丰妈给亲戚打电话:“喂,二姐,小丰的成绩出来了。嗯,考上二本了,你看你们啥时候有空咱们定个时间来我家一块吃个饭呗。嗯好,那就这个月26号哈。” “喂,他大舅啊,现在干啥呢,呵呵,也没啥事,就是小丰不是快上学走了嘛,我寻思着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这月26号在我家一块儿吃个饭啥的,恩对,考上了,二本!呵呵,到时来哈。” “哦,大姐啊,这个月26号咱们一大家子都上我们家吃饭,恩恩,26号。” “老五啊,嗯是,刚才我都跟大姐二姐他们说了,这个月26号在我家一块儿吃个饭。请你们,呵呵。”
幕5
场景:小丰大姨家 炕上摆着一果盘李子,地下有些乱。 首先小丰大姨忧心忡忡地问:“这小丰快上大学了,老四也都给咱们打电话了,这回你们说咱们得上多少钱合适啊?反正我是不懂这个,没听说过。”说完习惯性地“哼”一声。 小丰二姨用一种略带惊讶的口气:“那还许能上多少啊?要我说,就一人三百块钱,反正我就掏三百,哼哼,我儿子也没考上大学,我是进不着这份财了。我先声明啊,你们哪愿意上多少上多少,我就给三百了!” 小丰大舅有些犹豫地说:“三百?这是不是有点少啊,老四不得生气啊?不过你说小丰这孩子也真挺争气,挺有出息。” 小丰二舅正拿着一个李子在地上一边走一边啃,听到这话有些愤慨地说:“我们家反正是没钱,你们定数吧,我随着。不过我觉得三百不少了,上个破学我还掏多少啊?有出息,哼,有出息以后就说不定还认不认识我们了,现在这社会不都是这样嘛。” 小丰二姨赞同地点头:“老五说得对,敢情的咱们上一千老四更愿意。我可不愿意把那些钱都给白眼狼。”
幕6 场景:小丰家,酒席 小丰爸在酒桌上举着酒杯站起来,指着身旁的小丰对各位亲戚说:“今天叫大家来,其实就是欢喜一下(咧开嘴笑)。小丰这孩子还中,考上了二本。他们整个学校一共就考上了四个!” 小丰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使劲压下去这口酒,又说一句:“真给我争气了!”(有点叹气的味道) 小丰被这种场合弄得有些害羞,低头用筷子拨弄杯子里的啤酒。 其余人脸露高兴神色,也端起酒杯喝一口。 小丰大舅看着小丰,说:“这大外甥给咱们这一大家子都争气了!(笑)以后就别回来了,在城里定下来,你看在咱们家有啥出息呀?” 小丰更加害羞,微微地点头“嗯”了一声。 小丰大姨、二姨、二舅纷纷附和:“对!在咱们农村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小丰大姨再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三百块钱,塞到小丰手里,小丰爸小丰妈见状赶紧拦住,急说:“大姐,你这是干啥呀?” 小丰大姨假怒地瞪向妹妹妹夫,嗔怒:“这是我给我外甥留着上学花的,你们管不着!”说完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对外甥说:“小丰啊,别嫌大姨给的少哈。” 小丰二姨、大舅、二舅也纷忙掏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钱,说:“以后我们可都得等着跟你借光呢啊,哈哈。” 小丰爸小丰妈脸露无奈表情。 小丰看向爸妈做询问状,小丰妈说:“那给你你就接着吧,以后别忘了你这些姨们、舅们的了就行了。” 小丰爸也趁机笑着教育:“儿子啊,钱不钱的倒好说,你得对得起你这些长辈们的心啊,知道吗?” 小丰重重地点头,坚定地“嗯”一声。 一家人喜笑颜开,酒席继续。
幕7 背景:五年后,小丰已经毕业都一年了,却还是没有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场景:小丰家,早晨 小丰妈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嘟囔:“都毕业一年了,还在家里呆着。连个工作都找不着,还他妈大学生呢?狗屁都不是!” 小丰刚洗完脸正在擦脸,听到这话将毛巾使劲再脸上一抹扔在衣柜上,大吼:“你别说了行不?我找不到工作是我愿意的是啊?“(声音愤怒中有一些哭腔) 小丰妈将声调又提高一度,大骂:“那你怎么还找不着啊?都24了还得我们养着?那我们要是死了你怎么办?找谁养你去?真亏你还是一个大学生,可了我们那一份心都!(此处语调稍微降下来一些)早知道就是从家放羊也比那强!(语调强)“ 小丰沉默不语 小丰妈又接着上面的语气说:“你看你那些姨们舅们的都咋瞅你呢?就是他们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不就是瞧不起你吗?” 小丰妈声音稍稍降低一分,恨恨地说:“明天你就去工地上找你爹跟他一块儿打工去!就这样成天在家呆着不中!” 小丰大吼:“去就去!在家光听你墨迹就早受够了!!!”
幕8 场景“村里人经常呆的那棵大树荫下,中午 村妇丁:“听说人家福生现在已经在厂子里当上了官?一个月4000多呢啊!“ 村妇甲:“人家这才是真有出息。“说完故意使劲撇嘴:”要我说怎么也比那个小丰强一百倍!还大学生呢,连个工作都找不着,切!“ 村妇乙:“是啊,今天我听小丰妈说准备让他去工地上找他爹呢?好像是这么个话来着。那你说如果要是就去工地上打工也不需要二本的文凭啊,呵!“(笑) 村民丙:“看当初给他们家欢喜的,就差敲锣打鼓了。现在可好。我儿子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也比他强啊!干赚丢人!“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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