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初见

不如初见

文、子泓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泰戈尔 



天气还是那么炎热，龙龙闷闷地点上一根烟，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突然极其烦躁，将手中还剩大半根的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坐了一会儿后又站起身把刚拉上的窗帘赶紧拉开，将脑袋探出窗外试图寻找她的影子。窗外依然和刚才一样，这个城市的生活节奏快的好像停止一般，龙龙懊恼地将身体扔在床上，全身心竟然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大脑空空地放弃转动，迷迷糊糊地也不去理会时间的流逝，刚想伸手掏出一支烟发现了地上的烟盒。不过那没关系，反正自己不是烟瘾犯了，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的习惯性动作，龙龙想。

龙龙想：“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随后又马上在心里鄙视自己，“她现在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起自己一直庆幸的希望终于实现后自己竟然会是这副德行，内心嘲笑自己，又使劲将视线掠过窗外，松松地叹一口气。
三天前，龙龙的校园生涯终于有了结束——因为打架而被学校劝退。对于这个结果，他是非常满意的，第一次和学校达成了共识，马上收拾行李不再多说一句话准备离开学校，离开学校前他快速跑到了教室，倒不是有多舍不得同学们，而是他想与柒柒说几句话。

“怎么样？我走了吧，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龙龙嘴角带一点胜利的笑容挑衅地望着柒柒，希望她能说几句客套话，虽然明知道这也不大可能。“走就走呗，关我什么事？”柒柒漫不经心地回答。龙龙没想到结果竟然真是这样，努力张了张口，自嘲地笑笑恐怕被别人看出些什么来，赶紧换上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用自认为最潇洒的方式走出教室——应该说是逃出的差不多，起码龙龙自己是这样感觉的。

龙龙是爱柒柒的，但它只敢在没人时自己偷偷地享受着爱一个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一条新生的小虫在龙龙的心里不停探索，他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诞生的，只希望能尽快结束。
电风扇仍在卖力地吱呀吱呀，印象中这和以前上学时晚自习的状态十分接近，同样的安静、用力摇了摇脑袋，跑到楼下小卖部在口袋里面摸出皱巴巴的十块钱喊一声：“给我一盒云烟。”
两天前，龙龙跑到了这里，用身上仅存的还是上个月剩下的500块钱生活费租了这间房子，只是龙龙到现在一直怀疑自己到底是因为受不了父母长篇大论的聒噪还是想柒柒，因为这间房子就在学校旁边。
也许是哪点都有的吧，龙龙叼着一根烟想。这间房子的房东是一个同学的家长，记得那天同学带自己到这里来的时候开玩笑地说：“妈的，从这里能看到你们教室。”龙龙和同学相视一笑，拍手决定下了这间房。柒柒就在靠窗的位置，龙龙知道学校每周都要换一次座位，现在柒柒应该在靠窗的位置，也就是说自己可以连续看到她一个星期。

柒柒是个好学生，而且个子比较矮，要不然或许龙龙真能看她一个星期呢？
龙龙从来不敢将自己的心事在别人面前表露半分，柒柒应该是不知道、不，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柒柒的吧。可现在不同了啊，自己现在不在学校了，还怕什么别人嘲笑？有时候龙龙这样激励完自己后真想跑到学校大声对柒柒表白。柒柒是个好学生，龙龙知道好学生和坏学生之间的差距有时就是天与地的距离，更别说自己这个被学校开除的学生了。记得自己将心事偷偷地向那个女生讲时她脸上掩盖不住的蔑视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龙龙想，恐怕自己连癞蛤蟆都不如，脸上习惯性的笑容又露了出来，摸了摸口袋知道自己再不离开就要饿死在了这里，想到这，龙龙朝楼下望了望吐一口唾沫拿起床上的外套赶紧跑出房间，奋力呼哧几口气骗门卫自己还有行李没拿，然后又跑到教室门口，叼起一支烟，龙龙认为这样会更帅一些，努力想平息心脏不争气的出格跳动，刚想喊“报告”，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是社会上人了，微微一笑敲了敲门，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课的数学老师不耐烦地向外瞅一眼，点头示意有什么事可以站在门口说，龙龙使劲舒缓一口气小声喊：“我找柒柒，我有点事。”数学老师疑惑地看一眼柒柒，教室里已经有同学小声在议论着什么了，龙龙没听清。

柒柒也不太耐烦地瞟了龙龙一眼，龙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忽然忘了之前已经在脑袋里彩排过无数遍的台词，像一个木偶般呆呆地望着柒柒，柒柒被她看的害了羞，小声嘟囔一句：“有什么事你快说啊！”龙龙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笑笑说：“没什么，呵呵，你进去吧。”

“有病。”

回家的路上，龙龙想，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爱上一个人了吧。夏天的炎热真令人烦躁，竟然连眼角都不肯放过。龙龙擦了擦眼角的汗水，“两个人若能一直像初见般那样对对方不喜欢不讨厌，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