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苏小木喜欢趴在窗户上看路上形形色色的人。苏小木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凳子。书桌上的书橱里面摆满了国内外名家经典小说。床头柜上放着一把手枪和几粒子弹。靠近窗户挂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有一只小鸟。 

苏小木是一个杀手。随着杀人数量的增加他的焦虑与日俱增。他依然记得他的首领在他入行的时候说，爱好非常重要，从古至今，所有成功的杀手都有特定的爱好，有的人喜欢在杀人之前喝一杯牛奶，有的人喜欢杀人之前看一部电影，有爱好的人，才能活的隐秘而安全。苏小木的爱好就是看小说，因为他没有朋友，他只能通过阅读了解世界。无论是杀人还是看书，做久了总会烦的，也算是为了以后的前途，苏小木打算来点创意，做一回文学青年。苏小木打算写一个武侠小说。

        他决定用他的姓和他的杀人目标数给小说里的男主角取名叫苏十七郎。苏十七郎懂事前他的父母就已经死了，他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苏十七郎背着黝黑毫无光泽的柴刀，走在前往山顶的路上。林间的阳光照着他，林间的露水打湿他的裤脚，清风吹打着他的衣裳。苏十七郎拔出柴刀用林间的露水擦洗毫无光泽的刀身。苏十七郎一边舞动一边四处移动，所到之处，树木纷纷倒地。然后他一担一担捆好砍下的柴。捆完了，太阳已经几乎升到了头顶。他吹了一个口哨。众多村民从山下跑上来取走砍好的柴。

苏小木停下手中的笔，回到床上躺着。鸟笼里的小鸟叫了几声。

一片树林中，一个女子戴着墨镜靠在树上，像在等人。

苏小木在树丛中走着，走到墨镜女子旁边。女子叼着烟，靠着树抽烟。

 她是苏小木的中间人，他跟她合作了6年零9个月，这是他们第17次见面。他第一次看到她抽烟。两人对立站着。

 墨镜女子掏出一支烟递给苏小木。

 小木：你忘了吗，我不抽烟。

 墨镜女子：做完这次有什么打算。

 小木：我会做一个小说家。

 女子掏出一把枪说：老大说这次用这把枪。子弹帮你上好了。

    小木向从前一样问道：时间，地点，目标。

 女子松开手从皮包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小木便走开了，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又返回抱住了苏小木。

 这一刻，小木觉得好温暖。

 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离女子这么近。那一刻，她觉得好温暖。

小木的小说继续写作中。

苏十七郎走在砍柴的途中。看到远处山顶上有一个红点。他慢慢朝红点走近。红衣少女慢慢转过身来。

苏十七郎说：你好啊，我说呢谁吃饱了撑的一大早就去登山来了。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人称苏十七郎，其实我的工作呢是我们村的砍柴郎。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在哪高就啊？

 姑娘突然说：拔出你的刀！

 十七郎：为什么？

 姑娘：因为有人要我杀你。

 姑娘说完拔剑向苏十七郎飘过来。苏十七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本能的用柴刀挡开了姑娘的剑。姑娘又连出几招，苏十七郎凭着往常砍柴的经验一一化解。又过了几招，苏十七郎用柴刀把姑娘的剑砍成了三段。他的招式异常的快。甚至看不见过程。

 苏十七郎说：不好意思，你那把玩具刀俺以后陪你。

 姑娘说：不用赔了。

 苏十七郎说：要赔的要赔的。

 姑娘冷冷的说：谁教你的武功。

 苏十七郎一愣说：什么蜈蚣？俺不吃蜈蚣，俺每天到这里来砍柴，砍着砍着就练出了一身肌肉，俺村里的姑娘看着都喜欢。说完敞开胸襟，露出两块胸大肌。

 姑娘说：你这把柴刀是哪来的？

 苏十七郎说：这是俺爹留给俺的，砍起柴来特别好使。

 姑娘说：你骗人。说完飘着离开了。

 姑娘的话回荡在林中：我还会回来的~

 苏十七郎想追过去问个究竟，使劲蹦起来又落下，却发现自己飘不起来。他看着红衣姑娘的断剑，捡起来放在怀中。

 十七郎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林业管理部门派来的杀手？

 苏小木停下手中的笔，合上纸张。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灯泡，慢慢进入回忆。尽是些杀人的场面。

 首领总是给我安排好一切。时间地点目标。我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消灭人们之间的仇恨？我不知道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意义。苏小木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他又做梦了，一些扮像恐怖的人（苏小木杀过的人）在树林里面拼命追着苏小木。苏小木边跑边回头边开枪。但是这些人依旧在追赶。那树林正是每次和中间人接头任务的树林。

苏小木继续写小说。

    因为受地主欺压。十七郎杀了地主家的打手，他决定进城打工。

    到了城里。听说当杀手很有前途，十七郎就正式入了行。他的实力也得到了肯定，很快跃居杀手榜第一名。因为在杀人的交易中，他没有一次失手。在这个丧失诚信的时代，这种百分之百的诚信保证，显然就是一块打不败的招牌。但在江湖中，他的武功永远是个谜，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兵器，因为见过它的人都已经死了。

 一天，突然一个飞镖落在十七郎旁边，刀头挂着信封。

 信上写着：三天后，砍柴树林，不见不散。

 首领坐在昏暗灯光照射下的书桌后面。

 墨镜女子：我希望您放小木一条生路，我愿意为您效忠一生。

 老大：你多虑了，枪里子弹是假的。这样他就不会完成任务，他会回到我的身边。当然啦，会和你不离不弃，白头到老。哈哈哈哈哈·····

 苏小木这天来到了树林，一只鸟飞过了他的头顶。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为了这最后一次任务的顺利完成，为了能够金盆洗手离开组织。他破例决定试一下老大送来的新枪。

 子弹是假的，他换上了真的。

苏小木继续写着小说。

十七郎和红衣姑娘相距几米面对面站在树林中。一缕晨曦照过来在他们脸上，他们显然认出了对方。两人相视沉默着。等待着。

苏十七郎看着眼前的姑娘，感慨万千。这是一种苍老的感慨
。

苏十七郎：你果然回来了。好感动。

姑娘拔出剑说：拔出你的刀。

苏十七郎：好耳熟，怎么这么没创意，是不是又有人叫你杀我？

姑娘：这次是我自己要杀你。

苏十七郎伤心的倒吸一口气稳住自己说：在临死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

姑娘收回剑：我成全你，尽管问。

苏十七郎慢悠悠从怀中摸出一把断成三截的剑：你记不记得这个？

姑娘：记得，所以要杀你。

十七郎：为什么要杀我？

姑娘：因为我是杀手榜第二位。你抢了我的买卖。

苏十七郎：好我明白了，现代人这么重名利我尚能理解，但你六年前何苦要杀我，当时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姑娘：你以为我会杀一个无名小卒吗？当你拿上那把柴刀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砍柴少年了。

苏十七郎拔出柴刀，抚摸着刀身说：这只是我爹留给我砍柴用的刀罢了。

 两人混战起来，姑娘的剑又断成三截。

 苏十七郎若有所思的说：你走吧，我不杀你。

 姑娘：为什么？

 十七郎：我明天就退出江湖，去做农民。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姑娘：你要找什么人？

 十七郎目光掺杂着平静安详呆滞严肃说：也许我不应该相信一见钟情。

 说完飘着离去。姑娘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却发现自己的轻功远不如苏十七郎。

 苏小木放下笔，他的第一部小说终于写完了。明天将要执行最后一次的任务。他决定把鸟儿放飞，也给它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起身走到鸟笼打开笼门，拿起小鸟。放飞窗外。小鸟飞走。看着飞走的小鸟，消失在天空。

 接下来的任务中苏小木把枪口指向了自己，因为目标是17年前在孤儿院青梅竹马的小静。

         随后中间人墨镜女子暗杀了首领，为了小木。为了那一刻的温暖。

         接头的那片森林里多了一个简陋的坟墓，苏小木之墓。

         墨镜女子和小静站在墓前。

         苏小木养过的小鸟在坟墓上空飞舞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