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负传

阿飞负传

医院病房，小护士进来做完例行检查，临走前提醒阿飞又该交钱了，阿飞坐在病床前，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母亲，吊瓶里的液体滴答滴答。

“铃……”，手机铃声。

（闪回）阿飞跟一帮朋友在一起喝酒吃饭，朋友们起哄接电话要罚酒，阿飞干掉一杯才得以接起手机。

“阿飞啊，你赶紧回来吧，你妈煤气中毒了。”

“什么？怎么样了，现在？”

“现在才发现，正送医院抢救呢。你说你这孩子，跑那么远，你妈一个人在家出点事都没人知道，多亏今天去你家串门才发现”

阿飞沉默。

“我家里出事了”，酒桌上喧嚣突然沉寂。

“兄弟，赶紧回去看看吧，有事给哥几个打电话。”

火车上，阿飞在车厢过道靠着，脸向车窗别着，漆黑的夜色，零星的灯光在外飞驰，阿飞蹲着，抱头痛哭。

“铃……”，手机铃声。

病房里，阿飞接起手机。

“阿飞啊，那会有点事，没接上，你说，怎么了？”，酒桌上的哥们儿。

“毛哥啊，我妈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明天又要进高压氧舱，我现在实在是没钱了，毛哥，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哎，您好您好，阿飞，我这有个客户，一会说啊。”

“嘟…嘟…”，电话忙音。

阿飞翻着手机通讯录，翻上翻下，最后无奈地放下了手机。

医院走廊，阿飞踱来踱去，被四周恐怖的白色包围着。

病房里，医生在检查阿飞母亲的心跳，呼吸。医生对阿飞摇摇头，阿飞母亲被盖上了白床单。

阿飞破败的家里，母亲的遗照挂在墙上，阿飞无力地坐在地上。

“铃……”，手机铃声。

阿飞一惊，接起。

“阿飞，我是小光，你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在老家。”

“哦，咱们有几年没见了吧。”

“恩，三年还是四年，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最近在搞一个项目，现在缺人手，你来吗？”

“什么项目？能赚钱吗？”

“三年赚一千多万，妥妥的，我把你当兄弟才叫你来。”

“行，我去。”

“好，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要没啥事就赶紧的过来。”

“好。”

火车站，熙来攘往的人流中，阿飞背着一个大旅行包，在人群中等待。

小光在远处向阿飞招手，阿飞向着小光走去，小光拉着阿飞，很热情。

一个小区的三居室里，一个人在厨房里炒菜，小光和另外几个人陪着阿飞边吃边聊，大家对阿飞都很热情。

“小光，咱们什么时候去看项目？”阿飞。

“不急，明天先带你玩一天，好不容易来了，先放松放松。”

小光带着阿飞在城市知名的景点游玩，还给阿飞买了一身正装。

大街上，阿飞很热，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阿飞看小光满脸汗珠，让小光也脱了，小光说组织上有规定，公众场合不能衣衫不整。他还告诉阿飞，组织上有很多要求，比如吃饭，一般只在家里吃，每个人都必须会做饭。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晚饭桌上的，阿飞示意小光，小光装作没看见。阿飞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对方仅仅颔首致意。阿飞不解，小光告诉阿飞，组织上规定出行必须两人，在外遇见不准打招呼。所以在外面如果看到两个人结伴而行的话，那很有可能他们就是组织的人。

远处一个人手里拿着两个手机，小光指着那个人告诉阿飞，组织里每人都会有两个手机，一个内部使用，一个对外使用，他们有自己独立的网，内部打电话是不花钱的，所以在外面看到一个人手里拿着两个手机的话，那他极有可能也是组织的人。

晚上，大家鼓励阿飞一展厨艺，阿飞不小心把菜烧糊了，但是大家并没有怪他，反而夸他烧的很好，并且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还有一个女孩给阿飞打了洗脚水，两人一起泡脚，女孩告诉阿飞，之前自己的父母和姐姐也都在这里，但后来他们都没有坚持下去，如今就只剩下她了，她必须坚持下去。

晚上，阿飞在一种久违的幸福感中入睡，许久以来第一个踏实的觉，睡着的阿飞脸上带着笑容。

清晨。

“阿飞，走，今天带你去看项目。”

阿飞跟着小光从小区入住的这栋楼走向小区另外一栋楼，进入到了一个格局差不多的三居室。

“小光，不是看项目吗？”

“是啊，先让我们领导给你讲一讲我们这个项目。”

一个中年男子出来，平易近人，“来，坐，来几天了？”

“第三天了。”阿飞。

“恩，感觉怎么样，我们这儿呢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的项目呢，叫做连锁经营，也属于资本运作。”

中年男人滔滔不绝，阿飞听得昏昏欲睡。

“对不起啊，我实在是有点困，能不能先睡一会儿。”阿飞。

中年男人有点气恼但又努力控制着，“好吧，睡吧睡吧。”

阿飞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阿飞睡醒，又换了一个男人坐在阿飞面前。

“你对咱们的项目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谈谈。”

“我觉的你长得特别像张国荣，你看过那个《阿飞正传》吗？我特别喜欢。”

阿飞漫无边际地扯着，对方很无奈。

晚上大马路，昏黄的路灯，阿飞和小光两个人默默地走着。

“小光，你做的到底是什么项目，今天跟我谈话的时候，我怎么觉得这是传销啊？”

“阿飞，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以咱们的关系，如果我给你打电话说有急事要跟你借钱，你借不借给我？”

“有的话我肯定借啊。”

“那我如果要骗你的话，为什么要让你来呢？告诉你，不止你阿飞讲义气，我小光也是个讲义气的人，现在是你考察组织，接下来组织还要考察你，不要以为我们这个团体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阿飞默然。

阿飞跟着小光参加一轮轮的分享会，有个大学生讲述自己以前的悲惨经历，家庭条件不好，没钱上学，跟亲戚借钱，亲戚冷眼相待，自己很争气考上大学，勤工俭学，想要出人头地，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刚毕业就接触到了这个行业。

一个富二代讲自己其实很努力的做事业，但是他所获得的成功却得不到周围人的认可，大家觉得他不过是在父亲的资源和影响下才做出一点成绩。为了证明自己，他加入这个行业，他也带自己的父母来考察过这个行业，父母也都很支持他，觉得进入这个行业以后，他发生了很大转变，会做饭了，会照顾父母了，比以前孝顺了。

一个退伍军人讲当初一个战友拉他一起来，他刚来的时候，觉得这不就是传销吗，他呵斥他的战友，但现在他很感谢当初战友能够拉他一起来。

一个外企高管讲自己一步步的奋斗经历，从一个小餐馆的服务生如何做到外企高管，但是他感觉四周都是冰冷的，感受不到一点温暖，进入这个行业，大家像一个大家庭一样。

一个公务员讲自己因为没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无法医治病患而去世，在这里他可以挣足够的钱。

……

三个月后，一个三居室里，一个人带着另一个人进来。

阿飞出来，平易近人，“来，坐，来几天了？”

“第三天了。”

“恩，感觉怎么样，我们这儿呢就是一个大家庭，我们的项目呢，叫做连锁经营，也属于资本运作。”

阿飞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