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郝极 十三、人不搭讪枉少年 杨小赵离开的时候,早晨的空气里才刚刚有了秋意。因此,胖子的这个秋天显得特别的长,也许是因为他的听触视味嗅觉都似乎变得更敏感了一些。 他不承认自己开始失眠,却已开始练习通过窗外的引擎声来辨别车型;他在叶子落下之前就开始注意叶子变红了又变黄了,觉得是不是因为秋天的阳光太懒,落在人间就不肯回去,所以阳光里的颜色才滞留在了叶子上,叶子在阳光的关照下眩晕起来,也便落了下来;他会突然留意起人群里的路人甲,看到高高瘦瘦的背影便觉得那就是杨小赵,然后就思念起小赵掌勺的饭菜里总会有的糖醋味来…… 因为这些感官的灵敏度像是生了长长的触角,各种感受也来得特别慢,对待周遭的各种反应也就常常慢了半拍。比如宋淼淼拍下了他发呆的侧脸后和李早晨窃笑完毕了,他才扭过头来幽幽地说:“可不能上传啊。”过一会儿又用嫌弃自己的表情补充:“上传也可以,可别叫一头忧伤的猪。”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摆摆手:“随便吧,随便。”如此反复下来每次都让李早晨笑得抽过去又抽过去。对于这明显的失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因为这根本没有开始就结束的失恋来得糊里糊涂,因此也不拿到台面上说。胖子倒是不介意,只是给这些症状命名叫“突发独住综合症”。 很快李早晨的嘲笑生涯就进入绝路——送朱颜离开的时候他红着眼睛说:“我一定会去英国找你!”之后就开始恶补英语口语,一开会就很固执地留意有没有到英国进修的机会,搞得宋淼淼连跟表情少了很多的李早晨开玩笑叫他“面瘫兄”的心思都没有了。巧克力店交给了俩人打理,可似乎只有宋淼淼一人忙前忙后,胖子和李早晨坐玻璃门前并排发呆已经成为店里的一道风景线。 “我要是能变成一只布丁就好了。”李早晨有一次跟旁边不知有没有在听的胖子说:“布丁哪哪都软软的,整个的就是一颗心,谁能够拒绝这样一颗心呢?”胖子觉得这样煽情的话从李早晨嘴里说出来很好笑,却也笑不出来。
长长的秋天就这么过去了,冬天来了胖子还只是穿了薄薄的线衣,大家都用“胖子真的是不怕冷啊”的眼神看他,他却也不介意,他总觉得这个长得不像话秋天还在,直到他被送进了医院。出院后他就粽子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别人又用“你是胖子也怕冷啊”的眼神看他,他就用“胖子又不是火星人”的眼神回看过去。能应别人这回事儿让他特别开心,好像从一个大雾迷蒙的梦里醒来了一样。病愈有助于让人相信生活。
日子就这样继续,真正的冬天到了,风凌厉起来,霜打下来,雪落下来,冰溜子结起来了。李早晨和宋淼淼也在伺候胖子期间终于有所突破,胖子以后一直也就以红娘自居,心情一好或者一不好就去混饭吃。这样的结局多圆满,胖子在隔着火锅里腾起的热气看对面俩人的时候会在心里抱怨:为什么别人的结局都是圆满的呢?
寒冷将人类的活动半径缩小,胖子催稿或者写稿到脑仁儿疼的时候总会打开窗子吹会儿冷风,在冷静下来的那一刻,挂表就滴滴答答一声声走到自己身后来。胖子已经习惯了看手机时间,挂表一直都是杨小赵换电池,她说:这和看手机不一样,手机只是提醒你时间,可是这挂表一格一格的走,每走一格都会响,它就告诉你时间在溜走啊。 这一天的冷风里胖子突然意识到背后没有了“滴答滴答”的走格声,就翻箱倒柜找电池,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杨小赵打来的!!!是杨小赵!!!小赵!!! 胖子来不及高兴,可是哆嗦了好几下才摁下接听键。 “我会走啦!”杨小赵那边的声音很开心,胖子心里却咯噔一下。 “我能走啦!”这次胖子听清了,这兴奋里还有咬着牙忍痛的感觉。 “我没事,就是割阑尾。刀口一直很疼,可是我骨头都要和病床长一块去啦。我就想一定要起来,我一直练习起来,我今天能走啦!”那边的杨小赵听起来喘了好大一口气坐下来的样子,又好像是在做一个准备。 “胖子,我能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是能走给你看该有多好。” ……
又是一个冬天的午后,初雪还没有到,太阳懒懒地从大朵的云彩后移步出来,杨小赵拿了颜子寄来的圣诞明信片,李早晨还是兑现诺言去找了朱颜,照片上俩人都还没有变的样子,只是宋淼淼却成熟许多,挽起李早晨的胳膊笑得甜甜,只有从那两颗虎牙才能看出点初见时那种孩子气。 杨小赵笑笑,望向天空,冬天的阳光总是一片惨白,但这并不影响它赐予这世界以温暖和光亮。小时候她总是爱仰望天空,愿意向星星许愿,希望白云能像迎接孙悟空一样落下来载起自己,会问天空许多问题这些问题只能够向天空发问……可是天空从来不回答。
“哎~这位姑娘好生眼熟。”身后一个声音叫自己。 “是吗?怎么就眼熟了?”杨小赵玩熟了这游戏,回头配合一个暧昧的笑。 “让我想想,啧~”胖子恍然大悟地打一个响指:“你长得就和我孩子他妈一样一样的啊!” “妈妈,快看!”一个扎独辫子的小女孩高高举着个泥娃娃一扭一扭从胖子身后跑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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