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若有晴（六）

六.也许的门 

杨小赵整理好装备准备往门边走，家里电话响了起来。

“奇怪，怎么还会有人打座机。”杨小赵放下包拢拢头发往里走，这时候背后的门铃也响了起来。小赵懵了，站了两秒钟还是决定先接电话。

“你好，是程方元吗？”电话那头的男声是明显的职业性口吻，稍微透着些着急。

“这里是程方元家，他不在，您再打过来还是我转告？”

“这里是第六监狱，程方元的父亲病重，他手机一直联系不上，你能找到他本人吗？”

杨小赵这回是真懵了。第六监狱？父亲？病重？这些词儿未免离生活太远了点，杨小赵的语言能力瞬间休克。

“喂？你在听吗？你是程方元爱人还是？能通知他尽快过来一趟吗？”

“哦，哦。你好，我会通知他。”

“嗯，好，一定一定。有问题再联络。好。”

杨小赵放下电话还是没缓过神来，程方元居然有个病重的父亲在监狱？胖子通体散发的只是那种只剩下孤家寡人的落寞或者自由。只有一个姨妈还在，每年会去拜访两次……

依旧在响门铃把杨小赵叫回了现实，她放下嘟嘟的听筒跑去开门，却没看见人，只听到“蹬蹬蹬”急促下楼的脚步声。是什么人？像是一听到来开门的声音就跑开了，连电梯也不坐。小赵皱皱眉头正要关门，发现门口地上有个厚厚的信封，捡起来的时候带着股诡异感。信封上没有字，也没封口。

杨小赵关了门，顺手把信封放在鞋柜上准备掏手机，然而那信封像吸铁石一样牵引着自己的后脑门，终于还是没忍住，转身拿过来打开，里面居然真是厚厚一沓钱！还附了张纸条，纸条上是工工整整只属于学生时代的字：方元哥，这些钱我真不能要，你以后不用再管我了。我不恨你，可也不想再见到你了，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放心，我会好好的，过好我的生活。小迪。

这一看让杨小赵完全凌乱了，像是跌进了一口枯井，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胖子这个人。

    最恐怖事的不是一个朝夕相伴的人对你进行了决绝的背叛，而是在好不容易培育了信任感之后才发现，自己相信的居然只是一个精心架构起来的骗局。眼前的一切虽然不能完全等同于骗局，不过只是一串被隐藏地很好的秘密。如果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秘密的话，那这些纠缠的秘密好像太过于庞大，让胖子的面目即刻模糊起来。

深深的疑惑驱使杨小赵收好信封，拿出手机拨号，俩人一个月没讲过话了，小赵在心里讲过，绝对不会主动去理这种无理取闹的人。胖子在吵架后一周出差，免除了“相见不相识”的尴尬。

然而杨小赵不来没有像现在那样渴望听到听筒那边的一声“喂？”，然而那头彬彬有礼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拒绝了小赵所有的疑问。再打，一样的提示音。

那沓钱的厚度让杨小赵想起上次胖子电动车后面的女孩，大概会是刚刚脚步声的来源。

    女孩，钱，恨，监狱，病重……这些词不停在杨小赵脑海里打转，根本没办法理出头绪。想着想着，杨小赵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开始怀疑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一定有个灰尘覆盖的盒子，里头装着把钥匙，这把钥匙能打开某扇藏起来的门。门里头有个五花大绑的人，取下那人的眼罩，他才虚弱地翕动着嘴唇：我才是程方元。那个人，那个人……“哐当”一声，身后的门应声被踹开……

手机恰逢其时地响了，让陷在恐怖幻想里的小赵一哆嗦给它丢了出去。震动中的手机不耐烦地摩擦着柜角，才让杨小赵回过神，赶紧抓起来接通。

“小赵你出门没有呢，我们准备出发了，要不去接你？”原来只是朱颜。

“哎，我跟你说~”小赵想了想还是没有说“那个，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儿，你们去吧。嗯。哎呀，你别问了。替我给大家说声抱歉啊，就这样。”

杨小赵挂完电话就又拨了一遍胖子的电话，然后死心了，一步步挪到客厅瘫在沙发上。

以前杨小赵总以为做选择的时候才最痛苦，无论选择哪个选项都意味着一种放弃，甚至是背叛。一个人的长大等于多少背叛?直到再也想不起当年的自己，然后就想不起来还曾经背叛过自己了。然而这种叫做“突然”的情节居然也这么具有破坏力，在一个瞬间把一个人的价值观打得人仰马翻。一旦“突然”真的印证了脑子里的猜想，会有种恍若隔世的迷离盹住了心神，今后都不敢再主动有好奇心了。

杨小赵最终还是给自己的胡思乱想断了电，选择根据一直以来认识的胖子判断：胖子这不言忧愁的货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到这儿，杨小赵抓起座机回拨刚才的号，一阵问答之后抓起包准备出门，想了想又拿起那沓钱，应该超过一万了，万一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