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的孩子》

不说话的孩子

 

人物表：

亮亮：三岁，男

亮亮爸爸：三十岁，快递员

亮亮妈妈：与亮亮爸爸离异

候小芹：幼儿园老师

中老年男人：候小芹父亲

 

一辆送快递的三轮车停在天才贝贝幼儿园门口，亮亮爸爸下车将亮亮交给候小芹。候小芹抱着亮亮对亮亮说：“亮亮，乖孩子，跟爸爸说再见！”亮亮一言不发。候小芹歉意地冲亮亮爸爸笑了一下。

候小芹带着十几个孩子玩抢板凳的游戏，只有亮亮坐在一边发呆。候小芹走过去，摸了摸亮亮的头：“亮亮，告诉阿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做游戏啊？”亮亮看了看候小芹，只是摇摇头，还是一言不发。

趁着候小芹出去的空当，孩子们围着亮亮羞他，孩子们刮着自己的脸蛋喊着：“哑巴哑巴不说话，长嘴为了吃巴巴。”有的甚至上去捏亮亮的脸蛋或者揪他的头发。亮亮眼里含满泪水，但依然一言不发。候小芹急匆匆的赶到制止了。

上午十点，所有的孩子们准时集合到操场上做操。幼儿园的铁栅栏外围满了人，有孩子的家长，有抱着更小的孩子闲玩的老人，他们听着孩子们稚嫩的声音、看着孩子们可爱地挥舞着小腿小胳膊，不时发出会心地微笑。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偶尔会出现。但她与其他人不同，她的神情是哀伤、焦灼的，她总是匆匆望一眼，就慌慌张张地离去了。这一幕，被在一旁督操的候小芹发现了。

 

候小芹给亮亮爸爸打电话：“亮亮爸爸我想跟您说一下亮亮的情况……”

亮亮爸爸：“是不是亮亮不说话呀？这我知道。”

候小芹：“那是什么情况让他不说话呢？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妈妈来送他？”

亮亮爸爸：“您尽管照顾好他就是了，其他的就别问了。”

候小芹：“噢，那好吧！”

候小芹不管亮亮说不说话，她一有机会就跟亮亮聊天，她给他剪头发，给他洗澡，给他换衣服，亮亮越来越依赖她。

亮亮要过生日了，候小芹推来了蛋糕，点燃了蜡烛，并给亮亮带上了生日帽。候小芹在大声招呼小朋友：“小朋友们，今天是亮亮的生日，我们一起唱《生日歌》祝他生日快乐好不好？”小朋友们异口同声地：“好”。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可亮亮却撅着嘴，他好像非常不安，他一直在四处张望。

候小芹问：“亮亮，我们可以切蛋糕了吗？小朋友们可都馋坏了。”

亮亮着急地摆摆手，眼睛望向门外。

候小芹：“亮亮，是不是在盼着爸爸，爸爸今天很忙，到晚上他会来接你，还会带你去看电影。”

亮亮依旧很不安。

候小芹：“亮亮，是想妈妈吗？”

亮亮突然涌出了眼泪。

候小芹搂紧他。

候小芹：“亮亮，你知道吗？这大蛋糕还有这些玩具都是妈妈给你买的，喜欢吗？”

亮亮露出失望地神情并坚决地摇摇头。

候小芹：“亮亮，喜欢我们的幼儿园吗？”

亮亮不语。

候小芹：“妈妈为了你能上这么好的幼儿园，还有以后要上重点小学、重点中学，妈妈要出很长时间的差，很辛苦的，你能理解妈妈吗？妈妈是爱你的！”

亮亮一脸地漠然。

又一次出操，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刚刚出现，就被一个中老年男人拽走了。她被拖着塞进一辆奥迪轿车，那个车牌号和那个男人的身影是那么熟悉，候小芹禁不住紧跟了几步，然后愣在原地。

正做着操的亮亮突然停止做操，扭回头对着远去的小轿车流起了眼泪。

 

以前一家人幸福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爸爸妈妈带着他去游乐场、去公园玩儿，他们吃着冰激凌，笑着挤作一团；

亮亮听到天鹅的叫声问妈妈：“妈妈，世界上什么声音最好听？”

妈妈亲亲他：“当然是亮亮叫‘妈妈’的声音了。”

亮亮：“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最喜欢听亮亮说话了。”

亮亮：“那我以后只跟妈妈说话。”

妈妈：“真的吗？亮亮真是傻孩子。只跟妈妈说话是不行的，那样爸爸就要吃醋啦，哈哈哈！”

亮亮：“妈妈，我生日时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妈妈：“送你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好不好？”

亮亮拍着手：“好好好。”

妈妈：“那亮亮怎么感谢妈妈呢？”

亮亮：“我从现在就不说话了，我要在那天叫你一千遍‘妈妈’。”

妈妈：“哈哈哈……”

 

幸福是生活是那么短暂。亮亮该上幼儿园了，面对高昂的学费，亮亮爸爸妈妈无力承担。

亮亮爸爸：“要不把亮亮送回老家吧？”

亮亮妈妈：“当然不行，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孩子有个好未来吗？”

亮亮爸爸：“那怎么办？现在上幼儿园都上不起，亮亮没有本市户口，将来上小学上中学还要缴大笔的择校费，更是上不起。”

亮亮妈妈：“那我们让亮亮有本市户口不就行了？”

亮亮爸爸：“说得轻巧，户口是那么好办的吗？”

亮亮妈妈：“你不用管了，我们老板有办法帮我们。”

沉默。

亮亮爸爸：“非得这样吗？”

亮亮妈妈：“……”

亮亮爸爸：“你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

亮亮妈妈：“……”

 

候小芹与一中老年男人正在激烈地争吵。

候小芹：“你为了得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居然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你考虑过亮亮的感受吗？你让他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

中老年男人：“我的事不用你管。”

候小芹：“我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想过吗？现在我要整天面对一个跟我的童年一样痛苦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心安？”

中老年男人：“这好办，我让亮亮转一家幼儿园就行了。”

候小芹：“对你来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是吗？亮亮需要的是妈妈，你懂吗？”

中老年男人：“你从小也没怎么见过妈妈，你不也照样长大了？只要给他钱就行了。”

候小芹：“真是猪狗不如，你认为钱能买到一切吗？”

中老年男人一巴掌打在候小芹的脸上。“反了你了，敢骂老子，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我供养你这么多年，你都没叫过我一声‘爸’，还说我猪狗不如。”

候小芹捂着脸跑了出去。

亮亮紧紧地偎在候小芹怀里。

他低声叫着：“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候小芹吃惊地盯着亮亮。亮亮伸出小手，替她擦去眼泪，更加清晰地说：“妈妈，不哭，大人哭鼻子很丢人的。”候小芹：“亮亮，你叫我什么？”亮亮大声响亮地：“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候小芹亮亮紧紧地拥抱，泪水交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