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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业类型片的世界里,好创意是可以反复使用并被广泛证实确实行之有效的,最简单的方法比如转换故事类型或背景,将男女主角换成更大牌的明星,追加制作和宣传成本到足以引起最多媒体重视的程度……但操作时需要巧妙掌握规律并最大程度地获取新形式。事实上,好莱坞在这方面的成功例子并不罕见,本文旨在对此提供一种思路,并对好莱坞最近十年那些相当精彩的故事创意及其附属品的运行规律进行举例说明,如果竟能对中国的电影创作者们有所启发,当然最好不过。
第一种创意:死去的人
1999年,年仅28岁的印度导演奈特·希亚马兰在好莱坞拍摄了惊悚电影《第六感》,影片讲述了一个儿童心理学专家(布鲁斯·威利)试图帮助一个可以与鬼魂进行沟通并深受其困扰的男孩(海利·乔·奥斯蒙德),就在他开始取得重大进展之时,他却惊骇地发现,自己之所以可以和男孩进行沟通,并获知“另一世界”的秘密,竟然是因为自己早已在一年前的意外枪击中死亡,他自己就是一个鬼魂!该创意在两年后即被影片《小岛惊魂》成功效法。《第六感》的创意可能得益于导演印度文化背景对死亡的反常规认识,一个对死亡浑然不觉的男人,对自己已经死去多时这一现实感到错愕与惊骇,实在吓到了所有人。而这个创意也绝不是凭空而来,历史上有不少成功小说都曾以死者的主观视角展开叙述,《第六感》只是故意藏匿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个特殊前提,从而达到出人意料的震惊效果。《小岛惊魂》显然“抄袭”了《第六感》的这一核心创意,但你几乎不会感到雷同,因为它借助妮可·基德曼出众的外貌和表演,貌似远离现代纽约的二战背景,以及西班牙导演阿曼巴不俗的导演手法,营造了一种全然不同的影片氛围,这让人来不及联想,只有当你看完电影走出影院,从观赏电影那种奇妙的非理性中挣脱出来的一刻,才有可能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另一部《第六感》。
鉴于复制这一创意的难度较大,而且失败率很高,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好莱坞没有出现大量跟风之作,但这一创意的启发性,却是空前的。比如死者与生者共存可以催化奇妙的戏剧感,就很可能是影片《第六感》带给我们的另一启示。2007年的最新美剧《幻想警探》便巧妙利用了这一启示,该剧由导演过《肖申科的救赎》的弗兰克·达拉邦特执导,剧本台词一流,由好莱坞过气男明星杰夫·高布伦扮演的迷恋黑色电影的洛杉矶警探,他是个想象力惊人的中年男人,在办案过程中,总是能幻想出正在侦破案件中的受害人,并在和死者的秘密沟通中发现案件的蛛丝马迹,最终成功破案。这样的故事,让人很难相信它丝毫没受到《第六感》的影响。此外,最近上榜的惊悚片《隐形人》也借鉴了这一创意。有趣的是,在印度电影里我们也可以看到这样的故事,比如在爱情喜剧片《黑帮老大再出击》里,男主角就通过自己幻想出的甘地,赢得了他那令世人瞩目的爱情。
另一个典型创意可能也来自《第六感》的启发,2005年,由马克·弗斯特导演的《生死停留》,以其精彩绝伦的剪辑手法征服了无数观众,而整部电影竟然是一个死者在弥留状态下的逼真幻觉。这个故事“独一无二”的创造性是对《第六感》的巧妙升级,大卫·毕诺夫的剧本再次将死亡的戏剧性和游戏性推向了一个电影化的极致,令人久久难忘。
第二种创意:封闭空间
封闭空间是恐怖片,特别是低成本的美国恐怖片最常用的故事场景,B级恐怖片大都会使用这种利于控制成本的方式构架故事。最近几年,把这一类型发挥到极致的恐怖片是《电锯惊魂》,该系列的过人之处在于,常见的封闭空间正邪角力变成了一个个令人不安和却引人兴奋的死亡游戏。而加拿大电影《立方体》则堪称此类型恐怖片的另一极端,它通过空间的最小化和不断地空间切换将不同人物挤压出各自的野心贪婪或正义坚持。在英国恐怖惊悚片《黑暗侵袭》里,导演(尼尔·马歇尔)则把洞穴冒险和女性惊悚主义融入残酷故事,也很成功。
封闭空间对向人物施加强大的外部压力非常有利,同时,空间本身也能形成一个特殊角色,比如《异形》系列里的太空船、太空监狱。这种设计,有时候也会被用于那些负责探讨人类复杂心理和人际关系的艺术电影,比如塔科夫斯基的科幻片《索拉力斯星》或者罗伯特·奥尔特曼的《高斯福特庄园》。
第三种创意:记忆碎片
将主人公设计成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这是悬疑故事常用的技术手段之一,它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次类型电影,但像克里斯托弗·诺兰的《记忆碎片》那样,在主人公失去记忆的前提下,又采用眩目的倒叙手法讲述故事,则实在令人耳目一新。在克里斯托弗·诺兰最精彩的那些故事里,他总是既担任导演又兼顾撰写剧本,2006年的《魔道争锋》也是这样,影片没有延续“失忆”这一典型情节,而是把最大悬念通过“谋杀复制人”这一关键动作表现出来,充满了令人惊讶的戏剧张力。
在好莱坞天才编剧查理·考夫曼的作品《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里,“失忆”也被作为一个关键道具发挥地淋漓尽致,并几乎达到了此类叙事艺术的终点。在这个感动了无数人的爱情故事里,由喜剧明星吉姆·凯瑞扮演的乔尔,发现交往两年的女友克蕾婷(凯特·温斯莱特)到一家名叫“忘情诊所”的地方把一切有关他的记忆删除。眼见甜蜜爱情一去不回,痛苦之余为了报复,乔尔决定也到那家诊所把关于克蕾婷的记忆全部删除,但记忆清除程序启动之后,他却开始后悔。想起种种甜蜜往事,他发现自己并不想真正忘掉克蕾婷,但清除程序不可逆转,他只好在自己的记忆里一路狂奔,在一切消失之前想方设法保全这份爱的回忆。这真是一部令人心碎的电影,对爱情与记忆的辩证解析击中了当代人的情感软肋,它既是一个技巧纯熟的故事,又能在技巧之上唤醒和刺痛每个人内心的情感记忆,实在相当高明,妙不可言。相比之下,像《玩命记忆》这样的故事则不免显得小气,它讲的是一个谋杀者因为意外而短暂失忆,醒来后被误导,破坏了劫匪的绑架计划,成功解救了人质,但记忆苏醒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起绑架案的策划者。不过这倒是个很有趣的讽刺作品。
假借失忆编织推理落网、爱情陷阱的故事实在太多,开具一份漫长的清单似乎并不困难:《初恋50次》、《特工狂花》、《我脑海中的橡皮擦》、《波恩的身份》、《我是谁》、《灵幻夹克》、《鸳梦重温》……关键在于确定影片的类型,并置换故事背景,有关失记的故事,还有很多花样值得探索。
第四种创意:“虫洞”理论
多数情况下,“虫洞”理论是个难以定论的物理学概念,它本身就充满辩证色彩,有一定理论依据但难以证实,不过在好莱坞,它却是屡试不爽的神秘故事法宝,所有无法解释的逻辑悖论似乎都可以用它来搪塞,《死亡幻觉》、《时空线索》……无不借助这一理论,将故事的正常时空随意打乱、扭曲、折叠、翻转,但有趣的是,大多数情况下观众也很愿意乐在其中。而且这种创意不仅仅适用于科幻电影,不少惊悚片也从中受益,比如《雾气迷蒙》、《蝴蝶效应》,悬疑剧集《度日如年》等等,甚至包括韩国电影《蜘蛛丛林》,也可以算是这一创意的某种延伸。
人是否真的能够打乱时空顺序而平行存在,这不是电影最关心的,电影利用这一噱头制造出别具一格的时间迷宫,让观众在一种迷失、困惑和沾沾自喜中获得愉悦,才是其意义所在。虫洞理论的银幕魅力在于,它能随心所欲地摆弄时空,而不显得过分矫揉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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