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麦田》看第五代导演的性想象力

正如法国新浪潮50年前群雄并起，中国第五代导演昔日也曾锋芒毕露，何平以类型片出道，《双旗镇刀客》、《炮打双灯》、《日光峡谷》、《天地英雄》独树一帜，是中国学习西部片的代表人物。新作《麦田》号称六年磨一剑，此番以上海国际电影节开幕片高调亮相，自然万众期待。但何平之所以为何平，在于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麦田》充分发扬了第五代导演的美学传统，摄影美术精美异常，每一帧都可当油画欣赏；影片风格则向黑泽明致敬，运镜与表演间或神采飞扬，戏剧冲突看似极具时代感，“长平之战赵丁尽亡”的故事背景选得很绝，反而让影片具备很强的普世寓言色彩。只不过，两个参与屠杀四十万赵军的秦国逃兵，误入期待赵丁打胜归来的潞邑女人城，如何欺骗活命甚至左右逢源的残酷荒谬戏，其格局技巧太像舞台话剧，每个人的表演都很卖力，连台词都设计得顿挫迷离，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热播的《我的团长我的团》，难道说刻意铺陈导致节奏拖沓的效果根本就是一种风格的追求？或者说，何平在追求一种艺术与商业之间的“和平”？

无可否认，《麦田》很精致，每个细节都颇精心，其中意味也堪把玩。范冰冰的骊夫人每日沉溺于回忆夫君那双拉红绳的手，以致自己只能以红绸裹体慰安寂寞芳心，貌似很王家卫很《东邪西毒》，但若看仪式化和运镜手段，明显还是第五代导演的性想象力，一群如狼似虎的饥渴女人对两个壮男的屡次围摸戏耍则独具匠心生猛奇趣。

就我而言，《麦田》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前半段黄觉与杜家毅的“逃兵奏鸣曲”，最震撼的地方在于二人在范冰冰面前编造谎言，演义“赵国坑杀四十万秦兵”的捷报，其荒腔走板一气呵成，十足黑泽明的范儿，而范冰冰等女流听完只为赵国之胜感到庆幸，对“惨遭坑杀之秦兵”没半句怜惜，尽显战争之残酷无情。正因如此，我才为《麦田》结尾黄觉良心发现宁愿引颈受戮的转变感到惊奇。相比之下，反而觉得赵国潞邑女子的集体自杀顺理成章，回想一下，陈凯歌的《刺秦》不就如此嘛。第五代终究第五代，何平终究是何平，每部戏都要有一个入侵村落城镇的彪悍强盗，孙海英王学圻之后，轮到了王志文，单看造型已够惊绝，若观表现，嘿嘿，大家看过就知道……